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书名:相守,上(吸血鬼日记+初代吸血鬼) 作者:林文潇 【文案】 爱是自私的,可是爱这个男人却需要很多的宽容,甚至更多的时候他不停挑战、打破道德的底线。 林安做不了恶人。可是她这样的孤独,也许无家可归的惶恐放任了这种爱的软弱,或许一直如此。所以她能够长久的,抛却道德的爱着他。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虐恋情深 搜索关键字:主角:林安,克劳斯 ┃ 配角:吸血鬼日记众,初代吸血鬼众 ┃ 其它: ==================   ☆、第1章      林安头疼的厉害,脖子上的伤口也疼,她想醒过来,醒过来也许就不这么疼了,至少她可以给自己找点药之类的。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睁开眼了,似乎有人在眼前,可是看不真切——啊!是了,她是又瞎了吗?她甚至理不顺自己的记忆。   有手掌拍在脸上:“醒醒,小女孩儿,醒过来。”   手的主人又走开了,一切恢复平静,林安更分不清楚了,影影绰绰的影像潮水一样奔涌而来,她分不清楚是现实,还是这所有只是她的一场光怪陆离的梦……   ……   .   这一切发生之前林安并没有深刻认识到自己和别人如何不同,即便这种不同如此显而易见——她是个瞎子。   或许是因为一出生就如此的缘故,从小到大林安并没因此太过伤心难过,也因为父母的百般愧疚溺爱,她也并未觉得眼盲如何不便,相反父母和林俊在意的要更多一些。   那是她第一次真正被眼盲困住。   因为她疑似是,被绑架了?!   现在回想起事情的经过,林安仍觉得后脑勺隐隐作痛,她怀疑是不是被撞的太狠,脑震荡了。   作为一名天生的瞎子,除眼睛以外的其他感官自然要优越一些,她在第一时间就敏锐的察觉到了事情的诡异,空气中浓重的血腥气夹杂着阵阵令人作呕的腐烂腥臭,环境太过戏剧化,她有一瞬间的困顿,疑惑是梦,但是身下坚硬冰凉的地板又太过真实。眼前一片漆黑,她不敢动。事实上她一直很有身为瞎子的自觉,身处陌生环境,她一向不莽撞,不给旁人添麻烦,最重要的是不能轻易伤到自己。   不远处是两个男人清晰的谈话声,仔细一听,又是意外,对方说的是英语。外国人?!她英语一般,一时顿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   只是她不开口,不代表旁人不会发现她的存在。尤其还是两只绝对超自然生物。   林安当时自然没有发觉自己处境的凶险,事实上,此后很长一段时间她都没有搞清楚自己身处的环境如何虎狼环饲,对此林安只能无奈摊手:我是一个瞎子啊。   嘭!嘭!嘭!连续几声枪响。   林安瑟缩了一下,是枪声?!   作为生活在和谐社会的守法公民,林安和绝大多数人的认知一样,这种声音只应该出现在电影或电视剧中。于是,她更不敢妄动了。   绑架!这是林安的第一猜测。可她根本不是什么高干子弟富二代,父母都只是普通的中学老师,虽然也是衣食无忧,但离被绑票的标杆还很远吧,难道现在经济不景气到如此地步,中学老师都荣升被绑架勒索的黑名单?更何况还用到了杀伤性武器?   林安明白现在应该冷静,可是她却不敢也无法停止纷乱的思绪,静谧的黑暗仿若蛰伏的猛兽,静待猎物最不设防的时候一跃而起扼住最脆弱的咽喉。   压抑的空气似乎越来越稀薄,林安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愈发粗重,擂鼓一样的心跳声像是响在耳边,清晰可辨。她甚至觉得下一秒自己就会因为疯涨的不安和恐惧夺路而逃——虽然她根本看不到路在哪里。   只是一个瞬间!   她的胡思乱想终结在一口利牙下!   她甚至没有感觉到有任何生物的靠近!   被狠狠咬住脖子!冰冷的獠牙让人忍不住战栗,尖锐的痛楚传来,还没来及痛呼出声便被一股大力掀翻在地,一头撞上墙壁,林安久久回不了神。充斥在耳畔的似乎是什么动物的哀嚎,凄厉的让人感同身受。林安郁闷了,被咬的人可是她啊!恍惚中似乎听到“咔嚓”一声,骨骼断裂的声音。晕倒前的最后一秒林安还在想,原来黑暗中真的隐藏着野兽啊。      ☆、第2章      再醒来时,林安就面临了这种疑似“被绑架”的境况。   她记得她似乎独自在那个房间呆了近2个小时,或者更长的时间,从开始恐慌忐忑局促不安,到后来的渐渐平静。脖颈间还在隐隐作痛,伤口并没有包扎,间或活动时还有血水渗出。难以想象是什么野兽的攻击,如此迅捷精准的咬在颈动脉。有一瞬间林安甚至觉得野兽在吸她的血……只是转瞬就被“解救”——是解救,吧?虽然被摔的也很惨。   对啊,如果是“被救”,那现在也许不是“绑架”?!林菇凉心里又阳光了起来。   她先试探着把整个房间摸索了一遍,事实上这是林安第一次离家,准确的说是离开父母和林俊这么长时间,紧张和不安过后,小小的兴奋和刺激感开始冒头。   没怎么挣扎,林安慢慢摸到了房门,试探着旋转把手,门居然没锁?!   静静听了片刻,没有任何声音。想了想决定开口,至少要先搞明白状况,也许不是“绑匪”是“恩人”呢。从小被教导乐观向上的林家宝贝姑娘决定主动出击,声音带着一点微颤:   “有……有人吗……”   话说出口林安才开始快速思考:如果有人呢?有人在我该怎么办?如果是“恩人”,就请他送我回家,如果是“绑匪”……如果是“绑匪”就借口去厕所。嗯。毫无经验的林安童鞋觉得自己想的还挺全面,小小自得的在心里比了个V。   结果……   持续蔓延的静悄悄……   没人?超出“全面”之外的情况……   于是,我可以直接逃走吗?林安小小兴奋着跃跃欲试的在心里对手指。   .   以前林俊常说:如果哪天走丢了,不要害怕,不要动,我会找到你的。   不过她一直也没有走丢过,唯一一次是在刚上小学一年级不久——也算不上“走丢”,是被两个同班的女同学锁在教室里。她认真贯彻了林俊的两个“不要”(不要害怕,不要动)。后来小小只的林安小盆友不小心缩在墙角睡着了,直到林俊第二次找过教室才被发现。   之后……之后林妈妈本想让林安直接退学,本来林安能够在这所正常学校读书而不是其他特殊学校,也是因为父母在学校任教。这次事件后校方也担心林安发生什么危险,也倾向于劝退。   被劝退的林安小盆友有些不乐意,但是从小乖巧的性格也说不出反对的话。父母当然明白宝贝女儿的心思,但是在安全的大前提下只能装作不知道。当时林俊只是轻轻拍拍林安的小脑袋瓜儿然后对林爸林妈说,我要转到林安班上,我会保护妹妹的。   林俊比林安大15分钟,两人是双胞胎。但是林俊从小聪明伶俐,林安一年级的时候,林俊已经跳级到三年级了。也是从那时候开始林安跟林俊越来越亲近。   当然,父母和学校都不可能让学习优异的林俊降级到林安的班级,于是最后林安被打包跳级到林俊的班级了。从附小到附中,一直到后来的高中毕业、大学,林安都跟在林俊身边,一路所向披靡,直杀到京城的高等学府——虽然从始至终其实林安一张毕业证都没有混到,纯陪读,但是连填高考志愿的时候林俊都问:林安,你想读哪所大学?林安同学毫不含糊,大手一挥指定了大方向——北上,进京。今年是二人大学二年级的暑假。   ……   林安走神的很专注,楼下站很久等着被对方发现的男人反而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从林安小心地打开房门Stefan就听见了,然后才想起Damon电话中提到了一句“我的房间圈着一只美味的小白兔,你饿了的话……我不介意……”   Elena现在跟Damon在一起,他必须马上去找Bonnie帮忙确定她的安全,在Elena的问题上当然所有人都要靠后,也许这只“小白兔”可以先睡一觉。   Stefan瞬间移动到林安面前,紧盯着她的双眼慢慢说道:“现在认真听我说,你很累了,需要回到床上,好好睡一觉。”   作为一只超自然生物,吸血鬼可以迅速移动而没有任何声音。正沉浸在回忆里的林安小白兔被突然近在耳边的人声吓了一跳,本能的倒退了两步。   不过,显然Stefan以为林安后退是要听话的返回去睡觉,所以没有停留的瞬间消失在原地。   林安:“……”   虽然Stefan说的英文,但是都是常用词,林安基本明白了,是,要我睡觉?又回忆了一遍,确实是让她睡觉的意思……   ……   听懂后却更加糊涂的林安同学怀着无比复杂的心情又摸回了房间。完全没有注意到自己摸到了“大灰狼”的房中。   至少是没有恶意的吧。也许一会儿可以问问清楚这到底是哪里,然后请他帮忙给林俊打个电话。乐观的林安小白兔拍拍床边松软的枕头,乖觉的睡到了大灰狼的床上。      ☆、第3章      Damon隔着房门就听到了屋内清浅的呼吸声,侧身站在房门外警惕的推开门,就看到自家床上正酣睡着一只鲜嫩多汁的“小白兔”——不过Damon清楚,这只看起来无公害的“小白兔”也许是“有毒”的。   先不提她如何突然出现在罗根的旧仓库,后来被发现罗根咬她时明显是被她的血液所伤,那只有一种可能,她的血液中含有马鞭草——这说明她知道吸血鬼的存在。   Damon微挑眉,那就等她身体的马鞭草液排净后再问,比起这些他更关心如何打开那该死的墓穴,然后救出她的女人——凯瑟琳。   .   林安是被饿醒的。   再睁开眼还是一如既往的安静,如果不是睡在床上,她甚至有一种置身荒野的空旷感。这种感觉并不好,莫名的让人生出被遗弃的凄凉感。   林安赶忙翻身下床,摸索着打开房门。这次她多走了几步顺利的摸到了楼梯。客厅书桌边Damon扫了一眼就不再关心,继续查找跟打开墓穴有关系的信息。过了一会儿,回头,发现某白兔还傻站在楼梯口……   林安终于做好了心里建设,扶着楼梯扶手小心翼翼的一级级往下走。   Damon感兴趣的注视着不远处的小只生物,居然是个小瞎子。   她走得很小心,双手扶牢楼梯扶手,右脚先试探着迈出,确定落稳踩实后左脚才跟着落下,然后双手顺着扶手下移一小段距离,再开始下一级台阶……如此反复。   爬得像乌龟一样慢的小白兔。   突然的开门声吓到了慢慢爬行的“小白兔”,林安险些栽下去,赶忙抱牢楼梯稳住身形。   看她自己停稳,Damon才猝然停下,发现自己居然已经站起来绕过了桌子。微一挑眉,不动声色的收回伸出去的双手,看向门口。   Stefan看了一眼停在楼梯上的林安,没有停留,把手中的日记本扔在书桌上。   Damone飘了一眼:“你为什么把爸爸的日记给我?”   “看看吧。好好享受,认真读。我看过了,里面没有一处提到凯瑟琳或墓穴,或如何打开它。”   ……   对于他们的谈话林安一半是听不懂,一半是还处在“居然有人在”的意外中。   现在返回去还来得及吗?   也没准对方也是瞎子啊……   有人也好,可以借电话啦……咕噜噜~……(⊙o⊙)…林安摸摸小肚皮,呃,要不先借口饭?   ……   任何细微的声响自然逃不出眼前两只强大生物的耳朵,Damon和Stefan同时看向站在楼梯的林安。可惜林安同学毫无所觉,皱着眉头认真思索是借电话还是借饭(?)的问题。最后没骨气的忍痛选择借电话——打给林俊以后回家吃吧。(……)   Stefan满脸谴责的看向Damon,居然连饭都不给吃?   Damon:扯扯脸皮,敷衍的一笑。   对于林安的眼睛,他也完全没想到。此时,对方脖颈上完全没包扎的伤口,衣领上干涸的血迹,都分外扎眼,她甚至还打着赤脚!Damon不自觉皱了皱眉。   好好先生Stefan并没有发现林安的眼睛看不见,只是单纯的误以为眼前的女孩儿是Damon旧习难改控制的“血袋”,口气不善的问道:“我以为你现在正急于找到打开墓穴放出凯瑟琳的方法,看来我错了。”   对于这类误解Damon一贯的洒脱不解释,只是漫不经意的提醒:“我以为你现在正着急陪Elena参加学校的怀旧舞会,或者你想让我去?你知道,舞会上我总是比你更吸引人。”   好好先生Stefan皱眉离开。房间里只剩林安和Damon两个人了。很奇怪,这一刻林安虽然看不见,但清楚的感觉到对面的男人似乎在盯着她。这种后背都凉飕飕的汗毛直立是怎样啊,为什么她觉得自己像只困在陷阱里的猎物。   试图开口打破沉默,想到刚才两人仿佛英语听力练习题一样的对话,林安又懵了。为什么都在说英语?不可能她瞬间穿越国外了吧?(菇凉,乃瞬间真相了!)   甩甩头,拉回思绪,林安先在心里默念了一遍,才试探着开口:“那个,你会说……中国话吗?”   “……”      ☆、第4章      在提心吊胆半天后,对方竟然“温柔”的帮她包扎伤口……   瞬间林安羞愧了,觉得自己之前关于“绑匪”“绑架”之类的猜测简直太阴暗、太不应该了。   疑似被“平反”的Damon挑眉评判:这只“小白兔”的智商也一样“小白”,心里想什么全在脸上了。   林安“小白”顾自纠结,自家刚冤枉人,好像不好开口啊……只是借电话而已,他人这么好,肯定不会在意哒!   林安纠结完,绯红着小脸磕磕巴巴地问,“我能借用你的手机吗?”问完又补充道:“就用一下……我想打电话给家人。”还有,我好饿哇!——这句只在心里咆哮没好意思说出口。   Damon突然靠近,林安眨眨眼,对方说话的气息吹在脸上轻飘飘的。   因为林安伤在脖子,Damon给她包扎两人本就离得近,现在她一本正经的仰着小脑袋瓜等着对方的答复,纯良的让人想一口吞掉……   肩上一沉,一双大手落在她的肩膀,“认真回答我几个问题。”   纯良“小白兔”呆愣的乖乖点头:只要给借电话就行。   “你叫什么名字?”   “林安。”   “为什么你会突然出现在仓库?”   林安:“……”后半句没听懂……就算听懂了她也不会知道自己之前莫名其妙出现的地方是仓库。   早知道当初就应该好好跟林俊学习英语了,林安很后悔,而且,他沉默了……不会生气了吧……不会不借我电话了吧……   Damon:“……”这是,在走神的节奏?看着面前时而疑惑时而忧愁的一张小脸儿,Damon表示,他很想亲力亲为的表达一下自己的存在感。   就是这里,Damon右手附上刚刚包扎好的纤细脖颈,这里跳动着温热新鲜的血液,喉咙渴望的灼烧如此强烈,吸血魔纹瞬间蔓延面部。   .   “你叫什么名字……”   “叮铃铃铃……”   林安的声音和电话铃声一起响起。   是Stefan落下的手机,听到Damon说Stefan正在赶来,Elena松了一口气,Stefan之前交给她的具有定位吸血鬼神奇功能的祖传怀表转个不停。   林安安安静静的坐在沙发上等Damon听完电话,然后立马微仰着头眨巴着大眼睛默默“看”着Damon:借给我电话吧……借给我电话吧……就在你手里呢……   这个动作林安做得无比熟练,林爸林妈,还有林俊无数次在她无辜中带点小恳求的眼神下妥协阵亡。   Damon能读懂她的意思,但选择无视:在他完全确定她的无害之前,她必须呆在这里。   林安略带委屈的撇撇嘴,这是被拒绝了。摸摸被包扎好的脖颈上的纱布,虽然眼睛不方便,但是一直被保护的很好,从小到大她几乎没受过什么外伤。   是会给她温柔包扎伤口的好人呢!   可是为什么好人不借给我电话??   ……   想起之前的被打断,林安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Damon。”头也不抬的回答。   “D…Damm……”这个不是骂人的吗?还是我记错了?林安皱着小眉头。   Damon扶额,“是Damon。D-A-M-O-N,Damon。”   “D-A-M-O-N,Damon,Damm,Damm……”   “……”   感觉到对方隐隐的怒气,林安果断开口:“D!”   Damon挑眉,对这个简称无可无不可。   *   “D……”昏睡中的人呢喃出声,可是她随即皱眉,似乎这个名字带给她无尽的痛苦,痛苦到她无法再开口多说一个字。   “噩梦还不舍得醒来吗?”她模糊中听到有人这样说。   她想醒来,可是扬帆的回忆继续破浪而来,碾过她的身体,而她不起眼的苦痛只能在海水中随波浮沉……      ☆、第5章      “他是怎么进来的?”Damon首先发问。   新出现在镇上的吸血鬼袭击了Elena,虽然被及时出现的Stefan救下,但也被对方逃脱。最终,众人决定在学校舞会上引蛇出洞。   Elean看着坐在旁边安静吃披萨的林安。   她穿了一件Damon的黑外套,几乎把她整个人包住,为了吃得方便,袖口挽起一点,露出里面淡粉色维尼熊的睡衣。两只手抱着一角披萨,一小口一小口吃得很认真。   Damon说话的时候她会不自觉的停下,然后把头转向他,他说完,她又会转回去认真吃东西。   Elena想起刚才开门时看到的情景:Damon一手拎着一大盒披萨,一手牵着一个小女孩。不知道为什么,有一瞬间她甚至觉得这样的Damon很不一样。   Stefan顺着Elena的目光看过去,林安毫无所觉,依旧吃的很欢脱。   “你对她做了什么?”   Damon知道Stefan的意思:控制、吸血之类吸血鬼的把戏。   Damon挑挑眉,一副内伤到死也表面洒脱不羁的表情,探过身子贱贱地轻嗅林安发顶,答非所问的说:“我喜欢她”。   正吃得专心,突然遭遇表白的林安同学被口中的食物呛到,咳得停不下来,小脸绯红的怔怔“望”着Damon。   *   “不要!”林安突然痛苦的嘶吼,可是嘶吼只在她的心里,早已力竭的身体只轻轻晃了晃,甚至不能在平静的海面激起一丝涟漪……远远传来隐约的声音:“不要相信他……”,可是谁又听得到呢?回忆继续踏浪而行……   *   Damon挑眉,兴味地看着林安受惊小动物一样的表情,又伸手轻轻揉了下林安的头顶。   其实从幼稚园开始林安就被众多异性小伙伴“暗恋”——情窦初开的小小少年,面对娇小可怜的林安总是保护欲暴涨。只是众多“狼子野心”都被林俊扼杀在摇篮里,偶有漏网之鱼也被后来跳级后全班的大哥大姐消灭殆尽。   这是她面对的第一次被表白。   第一次……是那个时候吧?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吗?每次回想至此,林安都难免失笑,当时在场的三人都如此明白那句“喜欢”只是Damon式的“喜欢”,可笑只有自己当真。   ……   直到被Damon拖着手来到热闹的学校舞会,林安还兀自没出息的沉浸在被告白的震惊中。被对方冰坨坨的大手握着,整颗心像沁在冰淇淋中一样舒爽还泛着清甜。林安先被自己肉麻的受不了了,但是上扬的嘴角却是怎么也收不住。   回过神就被舞会喧闹的音乐声吵的头疼,林安一向喜静。   Damon一直牵着林安到舞会场的吧台,要了一杯水放到她手中,说:“乖乖待在这里,不要动。”   林安习惯性乖乖点头。感觉到Damon要转身走开,下意识拽住了他的衣角,陌生场所的喧哗使心里压下去的恐慌重新翻涌而出:别留我一个人在这里!!结果说出口的却是:“你能,先借电话给我吗?”   许是林安脸上的不安太过明显,Damon皱眉。抬头,不经意间看到不远处的Bonnie,干脆的扯回衣角:“乖乖等在这里,我很快回来。”他不会放弃任何能够打开墓穴的可能性。   林安:“……”   周遭的人声、音乐声好像陡然在耳边放大了无数倍,四面八方的声音扑面而来……四周充斥的英文的交谈声让林安用力抓紧手中的水杯,努力说服自己只是紧张过度了,不断平复心中的恐慌。   “啪~~!”刚送到嘴边的水杯,被突然撞过来的人撞脱手摔到地上。   闹哄哄的舞会上,一只杯子摔碎的声音并不大,林安却被吓了一跳,旁边人道歉的声音响起:“对不起,你没事吧?”   脑中一直紧绷着的一根弦似乎也“啪”一声断掉了。   她一直不停的安慰自己:这也许是一个外国人的聚会,类似“老乡会”之类。所以这里的人都说英语。虽然她无缘无故大半夜睡着觉突然出现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还被“野兽”咬了一口,但是都没关系,只要她给林俊打个电话,他会找到她,一切都会结束的。   对,她要给林俊打电话!   立刻!马上!   林安猛然抓住旁边人的手臂:“把你的电话借给我!能不能把你的电话借给我!”慌乱急切中说出口的是最熟悉的母语。   撞到人的小伙子因林安突然的动作愣了一下,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你没事吧,你……你能听懂我的话吗?”   林安尽量冷静的用英语重复了一遍:“我没事。手机,你的手机,能借给我吗?”   站在安静的走廊林安也静下来很多,一个数字一个数字的报出林俊的号码。   林安念得慢,撞人小伙每按完一个键就抬头看一眼林安:带点婴儿肥的小脸儿一本正经,看得出来她尽可能发音准确咬字清楚的读出每一个英文数字。如此严肃的表情在稍显稚嫩的脸上有些滑稽,可是她眼中掩不住的强烈不安又让人笑不出来。   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声音,林安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   “林俊……”   “我是林俊,哪位?”   “……”   不是预想中焦急的“安安,你在哪里?”她从未听过林俊如此疏离陌生的询问“你是哪位?”他居然没有听出她的声音?她似乎能感觉到某些事情在朝着某个不可预定的方向发展,可是她猜不出,也不想知道。   “我是安安啊……”   电话那头停了一下,不知是听出了小小少女声音中的颤抖哭声,还是在搜寻记忆中是否有“安安”这个名字。   “……不好意思,”仍是礼貌的疏离,“我想您打错电话了……”      ☆、第6章   手机那头挂断的盲音响了很久,林安仍回不过神。   “泰勒,快点!”   听到伙伴催促的声音,撞人的泰勒为难的看着林安:“你还好吗?”   林安胡乱的点头,将手机还给对方,脑海中都是林俊熟悉又陌生的回答“你打错电话了,你打错电话了……”   像是他完全不记得她……   像是她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泰勒接过手机,对不停催促的伙伴喊了声“来了”,转过头看到林安已经慢慢走开。   ……   慌乱急促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林安不想理会,随即听到对方大喊:“林安,跑!!”   是Elena!   停顿的一瞬Elena已经赶了上来,林安被拖得险些跌倒,耳边是Elena不停催促的“跑跑跑……”仿佛身后有吃人的野兽在追赶,林安下意识抚上脖颈上的伤。   两人徒劳的躲进一间教室,Elena焦急无措的转圈。   “咣!”形同虚设的门被推开。   终于退无可退的Elena受惊回头。相比之下,林安更多的是茫然无措,为什么逃?为什么跑?她全不知晓。离开熟悉的家人,林安才真正意识到:原来瞎子是这样的。   可是没有感怀的时间,蓦然附上脸颊的冰冷指尖让林安打了个寒颤,下意识后退却被来人挟住肩膀。毫无温度的手指顺着脸庞下滑到脖颈,D先生的爱心包扎被粗暴撕开。   林安疼得啊了一声。   “你是被Damon圈养的‘小宠物’?”手指继续粗暴的蹂躏伤口,很快有新鲜温热的血液渗出。   林安疼得牙齿打颤,除了Damon的名字外其他都没听懂。   “放开她!”力量的巨大悬殊,Elena正义的声音充满显而易见的微颤。   林安开始挣扎,却被对方一只手轻易制服,另一只手更大力的勒紧脖颈,疼痛和缺氧让林安眼前阵阵发黑,不假思索地抬腿攻向对方胯下。   一声闷哼,暴虐的钳制终于松开。林安艰难的喘息着跌倒在地,Elena适时的一跃而起,手中紧握的铅笔毫不迟疑的刺向对方。   很显然,两人的反抗激怒了这头“野兽”。Elena被整个抡起摔在坚硬的桌面,又滚落在地上。   林安被扯着头发从地上拖起来,收起之前志在必得的逗弄嬉戏,尖利的獠牙准确无误的咬向林安脖颈上之前的伤口。   林安完全被吓蒙了!   脑中全是混乱的他咬我他咬我他咬我!   跟第一次一样,却又不一样,这次能清楚的感觉到对方是在吸她的血,而且她清醒的知道对方明明是人不是野兽!   然后,又跟第一次一样,伴随着野兽一样的凄厉嚎叫声被瞬间甩了出去。   不一样的是,这次被及时赶到的Damon接个正着。   野兽般的痛叫还在继续,双手胡乱的抓扯着喉咙,留下道道血痕,面对赶来的Salvatore兄弟毫无还手之力。   Damon和Stefan双双皱眉看着蜷缩在地上的男人,这样的状况完全出乎所有人的意料。   地上的人颤巍巍的伸手指向Damon怀中的林安。   Damon挑眉,果然。   Stefan看向Elena。Elena摇摇头,她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马鞭草?”Stefan问。   Damon摇头,“不确定,但是……”   马鞭草会减弱吸血鬼的能力,但是……二人又齐看向地上艰难蠕动,双手撕扯着喉咙,不时发出痛苦呼呼声的男人。   这绝不是马鞭草可以造成的伤害,而且,已经近2天,她体内的马鞭草液也应该排除了。   林安在Damon怀中已经晕厥,眉毛微微蹙起昭示着主人的不安。   两兄弟对视一眼,Stefan方才明白了Damon留下林安的原因。      ☆、第7章      随心所欲。百度百科是这样解释的:随心所欲,谓完全按照自己的意愿去行事。想怎么做就怎么做。   天地之性人为贵,人作为地球上最庞大的群体,却鲜少可以真正随心所欲,总会被各种事物所束缚。   而背负着上帝诅咒的超自然生物——吸血鬼,永恒的生命、超自然力量,包括被赋予的完美容貌,甚至以处于食物链顶端的人类为食……这些似乎优越于人类的存在,是否真正随心所欲?惧怕阳光、只能以鲜血为生,漫长生命所带来的深入骨髓的孤寂。还有,总是爱上人类女孩又注定以悲剧收场的凄惨爱情……   所以Damon145年的爱情笑话,不过是因为对象是非人类,他真正的人生伴侣应该是人类,至少开始是人类才符合吸血鬼题材的基线啊。   而他这条爱情的基线脉络是否蔓延在我们故事的主人公林安同学生命中?   是或不是,故事总要写完。完整的故事从来缺不得配角,完美的故事更要“斩妖除魔无所不能”的主角,也许一招不慎就沦为旁人的装饰,也总有固执坚持终成曼妙的主旋律,谁又说的准?   林安心中有很多疑问,自身的莫名“失踪”、吸人血的怪物、突然变得奢靡堕落的Damon——也许这才是真正的他!林兔子愤愤的想,谁会对第一天见面的人“表白”!林兔子更加愤愤的想。   但是这些都抵不过林俊的一句“不认识”。   她必须马上回家!   得知这里居然是美国的一个小镇,林安震惊,却一句话也没有说,她只是必须马上回家!所有一切都远远超出她能理解和接受的范围,她需要做回那个平凡普通被家人完全保护着万事不愁的乖乖女。   她能够拆穿Damon和Stefan说服她暂时留下的蹩脚理由,然后呢?……   她又尝试给家里打了一次电话,仍是林俊接听的,得到跟第一次一样的回答,警惕的质问她怎么会有他家里电话号——她被当成一个打骚扰电话的无聊女人。   林安一度怀疑自己精神失常了,不顾一切的盲目奔走疯跑,大叫林俊、爸爸妈妈,疯了一样觉得只要多一步,多跑一步林爸林妈就会发现她,然后冲过来责备她让他们好找,然后带她回家……   彼时,Damon145年的爱情长跑刚被一巴掌抽得体无完肤,面对林安的发疯,天知道他费了多大劲才忍住没拧断她的脖子。在被车撞飞前,Damon终于失去耐心,提着林安的衣领风驰电掣的瞬间掠回家里。   将林安扔在客厅,Damon先生烦躁的倒了杯酒踱回沙发。   林安站在客厅中间,不动,不坐,无限委屈地耸着肩膀抽泣。   林安与林俊的通话Damon和Stefan听得完全,明白她失控的原因,同时也更加深了他们心中的疑惑,一个突然被抹去存在的人?   林安哭到停不下来,Damon无奈,起身走到林安面前。   眼前的小兔子抬起头,一双红彤彤的兔子眼似乎“瞪”了他一眼,又故意别扭的低下头不理人。   Damon失笑,拍拍兔子头,一双大手抹掉她哭到满脸的泪水,抹到一半发现蹭到了不明黏腻液体,嫌弃的皱眉。无奈的把小兔子抱进怀里,叹气一样的说道:“别哭了……”   林安就真的在他怀里慢慢止住了眼泪。   就这样了?不能回去了吗?   不知道。但是林安想,爸妈和林俊都在,她总是要回去的,回去站在他们面前认真告诉他们她是林安,他们最爱的林安。   但在林兔子回去之前,Damon的堕落生活首先受到挑战。   继上次林安差点让一个被Damon和酒精完全控制的姑娘推下楼,D先生无奈从颓废生活中的美女、鲜血、音乐、美酒抽身,只能去酒吧消磨。却又悲催的在灌酒中突然想起该回家喂兔子了……   这是神马失恋的节奏啊!啊!!D先生无比惆怅。   林兔子毫不知情,每天定时定点的蹲守等“喂养”。   但是今天不一样……   林安谨慎的趴在楼梯口探头探脑,没有了Damon每日震耳欲聋的音乐声,空气都静谧厚重得几近压抑。   客厅中的两人像是一动不动的雕像,如果不是两人进来时没有刻意隐藏的脚步声,林安绝不会察觉到她们的存在。   凭着某种直觉,林安不敢靠近,只在最初两人进来时问了一句:“你们找谁?”没有得到应答,两人自顾坐在客厅等待。   林安本来是在等Damon,他总是这个时间准时回来。现在……只犹豫了一瞬林安便准备掉头回房——她已经多次切身论证过这个“玄幻”世界的危机四伏。刚转身却又顿住身形,是D。林兔子得意的笑,她总能在第一时间发觉他的存在。   Damon一进门就察觉到了异样,林安下意识想过去,Damon抬手阻止,又想起她看不到的。皱眉,却见林安真的犹豫地停住,没有再动。Damon弯起嘴角,走向客厅的不速之客。   .   他们说的太快,林安根本听不懂,却仍是一副凝神认真的表情。   Pearl和她的女儿Anna预谋重新掌控小镇的疯狂计划,连一向不羁的Damon都不免吃惊,不过他没有任何兴趣。但是他显然忘了400年的差距,意味着Pearl更加强大的力量。   被拒绝的Pearl钢铁一样坚硬的手指直直插向Damon脆弱的双眼,血液迸溅而出!如果说开始时面对Pearl的下马威,因为顾忌到林安在Damon还能忍住,现在却只能不受控制的痛叫出声。   林安果然慌乱急切的往下奔。   Pearl毫无声息的停在林安身前,玩味地对倒在身后的Damon道:“照看好你的小宠物。”   林安根本没有在听Pearl说话,急急扑到Damon身边,摸到一手的湿热液体,完全慌了神:“是你的血吗?!你流血了?!”   Damon强忍疼痛:“我没事。”   “你受伤了吗?”林安不敢乱动,担心会碰到他的伤口,声音带了哭腔。   Damon摸到她的手扶着她一起站起来,安抚的说道:“不是我的血,我没事。”   眼睛快速恢复,Damon看到林安强忍着眼泪的兔子眼,可怜无措。Damon抱起可怜兮兮的小白兔大步走向房间,身后沙发及地毯上都是猩红的血迹。   一时,Damon又无比庆幸林安看不到这些。      ☆、第8章   神秘瀑布镇无疑是一个美丽的小镇。月色胧照下奔流的瀑布都温柔下来,整个夜晚仿佛被无限放缓的水浸透了,直直湿润到心上。   空气中都散着水的微香——也许还微透着即将到来的淡淡腥香。   林安和Damon相拥度过了这个美丽的夜晚。   纯良的小白兔第二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一个男人的怀里被吓了一跳,然后皱着小鼻子确认这个散发着冷冽酒气的男人是D先生。   林安觉得有些冷,旁边男人的身上也一样凉飕飕。摸索着轻轻扯过滑到一旁的薄被盖到两人身上。   是雨天。有雨打在玻璃窗上,发出“噼啪噼啪”的声响,她喜欢这种“有声音的天气”,淅淅小雨,有风,刮过窗外缀满雨水的树叶,伴着一阵“哗啦~”的声响雨滴纷纷坠落。   林安侧耳听了许久,在这样一个萧索昏暗的清晨却觉暖的心里一片光亮。于是嘴角的笑就如何也掩盖不住了。   Damon早就醒了,一直无声无息的看着身边的小人儿。这其实有点儿吓人,不过好在林小白兔看不到。   薄被盖在身上的时候Damon有点愣住了,吸血鬼自然感觉不到寒冷,不过,有多久了……他甚至想不起上一个如此小心翼翼关心他的人是谁,或许,从来没有过?   林安重新躺好,只轻轻挨着他的胳膊。   Damon斜眸看了眼窗外依旧黑沉的天色,深觉,今天真是适合赖床的好天气。   .   壁炉里的火燃得正旺,整个客厅都暖洋洋的。   林安裹着毯子窝在沙发上,抱着一杯热牛奶,一脸满足。   因为古墓封印被解除,所有吸血鬼都从墓穴中跑了出来,Elena异常气愤,小镇本就一触即破的粉饰太平面临更大的威胁。   林安在Elena的声讨声中默默吃完了早饭,然后抬着兔爪子眼巴巴的等着。   Damon抽出纸巾帮林安擦了油乎乎的嘴和爪子。Elena那句“自私自利没有任何可取之处的变态”就无论如何都说不出口了。   林安用擦干净的爪子刨了刨头发,扒在Damon耳边小声嘟囔:“我不喜欢她。”不喜欢她用那样的口气说你。   D先生挑眉,轻轻拍了拍一脸怨愤的兔子头。   林安对他们的各种阴谋阳谋自然没兴趣,饭后心情很好的坐在门前听雨声。   准备到树林中狩猎补充能量的Stefan走到门口,林安好心情的打招呼:“Hi~,Stefan。掰~,Stefan。”   Stefan对小姑娘无厘头的打招呼方式哭笑不得,惊奇的停下脚步:“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安笑眯眯的:“我不知道啊,我只是知道不是D。”房间里只有你和D,不是D就是你啦。   Stefan望着林安悬在空中晃来晃去的小短腿儿,沉默:如果这是他的改变,他会帮他留住这个改变。   利落的戴起兜帽,矫健的身影转瞬消失在重重雨帘中。   林安坐着不动,时间好像也停住了,只有不断落下的雨是流动的。   她不知道自己坐了多久,手脚慢慢被夹着蒙蒙雨水的冷风吹透仍是不想动,原本的晴朗心情也渐渐被吹凉。在地球另一边的那个小城现在是什么天气呢?这样的雨天,不再有人用温暖的声音为她诵读诗集,坚定的告诉她“你的足部虽小,但是你拥有你足下的土地”。现在她的脚不小心踏上了别个陌生的土地,失了引导迷了方向……   身上一暖,柔软的毛毯从后面整个将她抱住,停滞的时间重新开始摆动,刚刚聚起的愁云忧伤霎时被冲散。   林兔子收起手脚,小小一团缩进毯子,往旁边蹭啊蹭,够到一个肩膀,靠上去。   Damon微侧头看过去,印象中鲜少有人在清醒的时候愿意靠他这么近。D先生叹口气,伸出长臂把身旁的小小少女圈进怀里。淅淅沥沥的雨声瞬间沦为背景。   这是恋爱的感觉吗?林兔子伸出爪子按在心口的位置,肉麻兮兮的想:“心跳的好快啊……”   Damon轻笑,低头,亲吻上她头顶柔软的发丝。 作者有话要说:  争取下午3点二更。   ☆、第9章      有一个成语叫做“乐极生悲”。这里用在林安身上是极为恰当的。跌宕起伏的剧情在影视、小说中太过常见,出其不意的虐身虐心对比着前一秒的欢笑甜蜜才更显酣畅淋漓,也更能吸引观众的眼球。只不过林安并不知晓自己穿进了美剧中,也并不知道自己成了别人笔下小说中的小小人物。   电视和小说固然虚构,可她此时爆棚的恐惧却无比真实。   Stefan压抑到极致的惨叫声仿佛没有尽头,林安无法想象他在经历什么,这是在她最可怕的梦中也没有过的情景。   又一次被咬破的脖颈还在汩汩流淌着温热的鲜血,林安完全顾不上,刚才咬他的人已经被抬走,不时传来一阵痛苦□□,让阴沉地望着她的人更加暴虐。   施暴者将蜷缩在墙角惊魂未定的林安拎到Stefan面前:“马鞭草哈?竟然给你们喂养的小生物马鞭草?!”   Stefan艰难的睁开双眼,眼前的少女脸色惨白,嘴唇却紧抿成倔强的弧线,不叫不哭。   林安的血液特殊,对吸血鬼难以理解的杀伤力被对方错以为是血液中含有马鞭草,这样也好。   Stefan随即闭眼,不再理会,现在他如果表现出一点对林安的关心,只会让她引火上身。   对方显然也非常清楚Elena才是他的心头好。一扬手,林安被重重摔在地上。   这短短几天的伤痛,比林安前18年加在一起的还要多。努力逼回溢出眼眶的泪水,林安默不作声,忍着被摔散的剧痛爬回墙角缩成一团,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D会来救她的,像上次、上上次,像每一次一样。   .   Damon的声音传来的时候,林安以为自己出现了幻听,直到Stefan被带了出去。   外面高高低低的交谈声她听不清也听不懂,却觉得力量似乎瞬间回流。   如果说对于这些145年前的吸血鬼的复仇,Stefan被抓让他意外、愤怒,那林安就是始料未及了。   可是真是如此吗?当他把她一个人留在那所不再有活人的房子——任何吸血鬼都可以自由进入的Salvatore老宅时,他当真没有想到?特别是经历过Pearl的不请自来,甚至前一晚还有两个吸血鬼公然打上门……   只是,不够重要而已……   可当这个不重要突然被别人捏在手里时……   Damon脸色阴鸷地看着一只肮脏的手抚上林安纤细的脖颈,她看上去如此脆弱,仿佛下一秒就会被折断毁灭。   “Damon Salvatore先生的品味一向好,如此可口的食物就当是对我们在墓里被活活饿了145年的补偿吧。”尖锐的指尖划过颈上的伤口,温热的鲜血顺着柔美的颈部缓缓流淌,空气中充满血腥香气的糜烂诱惑。   Damon很清楚,这群吸血鬼如果贸然吸林安的血自然捞不到好,但也正因为如此很可能会激怒对方。所以,他沉默以对。   “啊,”像是猛然想起,“给食物喂马鞭草可不是个好习惯。这可怎么办呢?……”被仇恨掌控的疯狂吸血鬼状似苦恼的说着,表情却没有丝毫苦恼踌躇。   Damon沉默的看着林安的沉默,她什么都不知道啊。不知道他们长达145年的仇恨纠葛,不知道她到底面临着怎样的险境,她甚至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样的怪物!!她只是用那样清亮的眼神看着他的方向。   只是,他又知道些什么呢?他不知道她清亮的眼神中他是灯塔一样的存在,她无法视物的眼睛总能精确锁住他的所在,他是她的人生完全被颠覆的情况下唯一能抓住的方向……他不知道,所以那一天到来时他能够轻易说出,他可以是灯塔,却是为照亮别人而存在……于是,她的人生,始终应该归于黑暗。   复仇的吸血鬼创意无限的发声:“很遗憾,我现在没什么耐心。别见怪,我相信如果你煎熬过145年的等待,也会耗尽所有的耐心。抱歉不能温和的等甜心体内的马鞭草排出,但是我有更好更快的办法,相信你一定会喜欢的。”尖利的刀尖刺进手腕,显然施暴者极为享受,刀刃割的缓慢,疼痛便一直在肉里。   林安不可能忍得了,一左一右的强大钳制让她的挣扎反抗像闹脾气的小姑娘一样可笑,缓慢的疼痛像没有尽头。终于一声痛叫,刀尖下的胳膊猛地一缩,利刃陡然划过,血液瞬间飞溅而出!   Damon的心跟着一跳,双手瞬间紧握成拳。   “啊,真是不乖,”沉浸在复仇的快感中的吸血鬼一脸不赞同的看着林安,“不过没关系,我们还有另一只手。”刀尖淡然的划开林安的另一只手腕。暗红的血很快顺着指尖滴下,慢慢汇成一条血线,如屋外的雨水,沥沥而下。   Damon终于失控,一拳砸在隔开吸血鬼的“门”上,一字一句的说:“我会杀了你,把你的心掏出来,然后踩在脚下碾碎!”   被威胁的人显然毫不在意,客气有礼的说:“祝你今天愉快。”房门轻轻关上,掩住一室血腥。      ☆、第10章      林安觉得自己快死了,或者她已经死了。   开始时她还能感觉到双手手腕的剧痛,还能听到Stefan的惨叫,慢慢四周都安静下来……她好像能看到了,看到林妈给她背上书包,嘱咐哥哥,走慢点,迟到也不怕的,要看好妹妹。那时候的林安真好啊,笑眯眯的被林俊拖着手,从没有过烦恼。每天必经的林荫小道原来这样美,开了一路的小花。路的尽头有一个人,林安走过去,她看不清对方的脸,却清楚的知道,是D。   是啊。她离开了家,她已经不是那个林安了,所有人都忘了她。   她是一个不存在的人。   现在她要孤独的死去了。这样也好,至少不会有人为她伤心……   回忆和现实无限重叠,林安分不清,只有伤痛始终真实得刻进骨子里。在这没顶的疼痛中她甚至生出一种快慰——身体的痛几乎让她忘了心上的疼。   “安……林安……”Stefan艰难的出声,看着角落里苍白毫无生气的少女。她完全被浸泡在一片血红中,大量的失血已经让她意识模糊,Stefan试图通过交谈让她保持清醒,“林安,醒醒,不要睡。Damon马上就到了,坚持下去。”   D……林安张开沉重的眼皮,努力面对门口的方向,为什么D还不来?   Stefan的声音还在继续:“对,对,跟我说话,跟我说话林安。”因为被整个吊起,Stefan说的很吃力。   林安说,“D……”便没有再开口,Stefan的声音变得的越来越远……   模糊中嘴里被塞进去不知道什么,林安小猫一样呜咽一声,耳边立刻传来熟悉的声音,“嘘!没事了。张嘴,咽下去……对,好女孩儿。”   林安艰难的吞咽,嘴里立刻充斥着甜腻腥气,被呛得一阵咳嗽,皱着眉喊疼。   Damon轻握着她的手腕,轻声安慰,“我知道,我知道,马上就好,马上就好了。”吸血鬼的血能快速愈合伤口。   但是预想中本该快速愈合的伤口没有变化,因为血几乎流尽,可以清楚看到向外绽开的创口。   林安摇头,不是手腕,是身体里好像突然烧起了一把火,每一寸肌肤都灼烧的疼痛。林安紧皱着眉头,不停的低声呜咽,“好疼……好疼……D……”   Damon无法,现在显然不是研究治疗的好时机。Elena已经带Stefan离开,他必须找到Ric让他带林安也尽快离开。吸血鬼的血对她无效,她看起来很不好,必须马上去医院。   林安被轻放在沙发上,她脑袋昏昏沉沉,持续不断的疼痛加上失血,已经透支掉所有的力气。耳边依稀是不停击打碰撞的极具破坏力的声响,模糊中看到几个混杂的身影,无法分辨是不是有Damon。她甚至忘了,自己的眼睛原本是不能看到的啊……   Pearl的及时归来终止了这场惨烈的“战争”。   雨已经停了,晴朗的夜空洒满亮眼的繁星。Damon怀抱奄奄一息的林安疾步离开。   一切平静的如此之快,像Stefan身上的伤,完好如初。仿似刚才的一切血腥残暴不过是一场荧屏上的闹剧,轻轻一按遥控,结束了。除了那个伤痕累累的无知少女……   .   医院。走廊。   “没有相匹配的血型,是什么意思?”Damon脸色不善的询问。   面前的男医生擦擦额头不存在的汗,诺诺的解释:“病人的血型,很罕见……目前我……我们还没见过与其相同的血型,甚至跟目前所有的血型系统都不匹配……”说到这里医生有些兴奋,“血液样本已经送去做更精确的分析,也许可以发现另一个全新的血型系统!”   严重偏离主题的回答,Damon努力控制想要扭断对方脖子的冲动,脱线的医生也终于在D先生硝烟滚滚的暗黑情绪下回归正常。   “咳……她体内还有另一种血液,这种血液居然有神奇的修复功能,但是跟她本身的血液难以相容。现在两种血液在她体内就像两个敌对厮杀的士兵,所以病人现在势必及其痛苦。”   医生适时医者父母心的感叹了一番,而Damon听到这里脸色更加不好了,D先生心情不好必然有人要倒霉。   医生赶紧补充说,“但是这另一种血液并非全无用处,如果足够多,镇压住体内原本血液的反抗,那其修复功能就可以发挥出来。……”   Damon和林安并排躺在病床上,新鲜温热的血液顺着导管流入林安纤细的血管。一个多世纪以来Damon无数次杀人,也无数次用自己的血救过人——无论是出于何目的。但却是第一次如此真实清晰的看到自己的血输送到另一个人体内,他有一种,自己的生命流动到对方身体中的奇妙感觉。   林安还在昏睡,紧缩的眉头没有一刻松开,汗湿的发丝略凌乱的贴在苍白无血色的脸颊。   Damon知道她的痛苦,“两种血液在她体内就像两个敌对厮杀的士兵”,医生的原话。他却没有再向医生深究,如果只有吸血鬼的血才能救她,再确定的痛苦又如何?   历史老师Ric坐在病房的椅子上,眼神复杂的看着Damon,他没有想到他眼中的“冷血杀手”会如此大费周折的去救一个人类。   Damon好看的眉毛上挑,看向一脸沉重的历史老师,小邪恶地说,“我知道,那挺过瘾的。本来现在我们应该在酒吧好好庆祝一番。”说着晃晃手上的输液器,笑得一脸欠扁。   Ric没吭声。   D先生颇为自嘲的笑,“别那么看着我,我知道你恨我……”看了一眼沉睡中的林安,咽下了那句“Everyone hates me(所有人都恨我)”。这个小瞎子,从出现之始到现在一直对他无条件的信任甚至依赖……   D先生心情嗨皮的总结,“你不能否认,我们今天真是太牛了!”   持续沉默的历史老师:现在是在医院现在是在医院,他现在是在救人他现在是在救人……否则,我一定狠狠给你一拳…… 作者有话要说:  好吧,最后一部分纯粹是为了治愈自己,每一遍看到17集“呆萌”尽心尽力救完Stefan,没捞到一句感谢(当然D君也不是为了别人的感谢),还如此自嘲,故作轻松的一句“Everyone hates me”,就各种心酸哇。于是,今天终于圆满了!心满意足的飘走~~   ☆、第11章   输血之后,林安恢复的非常快,手腕的伤口已经完全愈合,脸色也恢复到了之前可口(?)的苹果红。只是还没有清醒,医生说没有大碍,等她自然醒就好了。   说到可怜的医生,没能如愿以偿的发现林安这例新型血型,因为Damon消除了他对林安血液的记忆,并取回了之前被送去分析的样本。   窗外阳光灿烂,真是适合各种苏醒的好天气(!)。于是,林安在这样适宜的天气下适时的醒了。   彼时Damon正坐在床边的一张椅子上翻看一本杂志,有阳光细细碎碎的照在他的侧脸。他的侧脸真好看啊,微微上挑的眉毛好看,高挺的鼻子好看,低着头翻书的样子好看,修长的手指好看……这个好看的男人没有说话,可是林安就是知道了他就是Damon。然后,兔子脸慢慢红了。   于是,Damon抬头时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幕:女孩微侧着头,红着脸怯生生的看着他,睁得大大的双眼一眨不眨明亮而澄净。一时,Damon也愣住了。   “你终于醒了。”D先生很快回神,语气微微不耐。站起身更靠近床边,双手撑在床侧微微俯身问道,“感觉怎么样,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林安始终不错眼珠的盯人,他俯身靠近,林安就看进他的眼里,看到他深邃的眼眸印出自己的影子,她的脸更红了,却仍不肯放松视线。   爱情会让人降低智商,变得盲目果然不假。何况是本就智商不高的林安姑娘。这姑娘丝毫没有听出对面男人的忍耐。   “小瞎子?”见她不回话,Damon皱眉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嗯。”林安轻声回答,“我看到你了。”如果经历这一切是为了看到你,那么,我愿意。   林安并没考虑过诸如如果能看见,第一个想看到的人是谁之类的问题。小时候林爸林妈也曾带她四处求医,也许因为出生就眼盲的关系她自己反而习惯性的并没有那么急切,最后终是无果放弃后她也更安于全家无微不至的照顾。但是当她意识到自己居然能看见了,惊奇是有,然后发现第一个看到的人是D,便只剩满到溢出来的喜悦。看到的是谁,瞬间超越了能看到本身。   林安要求出院,Damon看着眼前的林兔子精神可口的状态,于是当天就将人打包出院。   眼睛恢复之后林安就像初生的婴孩,之前的生命中只是一片黑暗,所以她现在看什么都是彩色。但是她更多的时间仍是围着Damon转。   Damon最近很忙,彼时Stefan被救出后,身体虚弱的Stefan为了对抗追赶上来的吸血鬼吸了Elena的血。现在正努力适应新情况,如此长时间的压抑之后,开闸而出的欲望犹如洪水猛兽。另外,有一个吉尔伯特家的新成员——Elenn的叔叔John回到小镇,更高调空降创始人委员会,并且看起来对吸血鬼的情况非常清楚,让他不得不警惕。   但即便是这样,D先生还是第一时间发现林兔子变得很不一样:他只要回头就一准能看到一双亮闪闪的兔子眼一眨不眨的望着他,被他发现也只是红了脸眼睛却仍是不闪不避。他不叫她,就只乖乖的看,他说,过来,她就颠颠的小跑到他跟前,仰着头眼睛亮闪闪的望着他,像足了一只让人想一口吞掉的可口小白兔。   Damon先生坐在客厅的沙发,无限风骚的晃晃玻璃杯中的威士忌,然后仰头一口喝掉。林兔子一直不厌其烦的趴在窗台往外看。   Damon想到刚才在自己手机看到的一条发给陌生人的短信:林俊,我的眼睛能看见了,我现在很高兴。想你们。林安。他的手机没有中文输入法,林安抱着手机很久——而且拒绝他的帮忙,输入删除,输入删除,很多遍才发完这条简短的英文短信。   伸手把酒杯放在旁边的小几,D先生起身走到窗前。   临窗是一颗大树——比他的年龄还要大,比他们经历的风雨都要多,却始终笔直生长着一片盎然,阳光直直的穿梭在树枝之间,错落成一道道金黄色的亮丽丝线。   有顽强的阳光透过重重阻挠破窗而入,照在身上刺进双眼扎出满眼的湿润。   微凉的指尖拂过脸颊,Damon把林安的小脑袋瓜从双臂之间挖出来,揉了揉她轻软的发丝。   林安有点不大好意思,顺势靠近他怀里,整张脸埋进去,“我只是有点儿想家。”闷闷的声音从胸腔传来。   “我知道。”Damon叹息着拍拍她的头。   被安慰的林兔子更觉得无限委屈,“为什么他们会忘记我?”林安哽咽的攥紧Damon胸前的衬衫,“如果是我做错了什么,我会改的,我会改……”   Damon无奈的叹气,抱起她走回客厅的沙发,轻声问:“你想回家吗?”   当初留下她是因为她特殊的血液,现在清楚她根本什么都不知道,如果她想回去……   想回去吗?林安在心里默默点头,想的,也许站在他们面前他们就能认出她了,那都是她最亲的家人啊。   可是如果不能呢?   如果他们真的彻底的忘了她呢?不不不!!林安疯狂的摇头,不会的,他们怎么会忘了她?!   可是她心里是知道答案的,所以她沉默了。   Damon没有再追问,等她准备好的时候他可以随时送她回去,或者等这里一切结束后跟她一起也不是不可以,他也很久没有去过那个古老的国度了。   思量妥当,D先生低头,看到红着眼圈的小白兔小小一团蜷在他的怀里,耸着小肩膀一抽一抽的无限可怜样……   D先生克制的磨牙,“不要哭了,带你去参加好玩的Party。” 作者有话要说:  看到“随意路过”亲,有评价说道文中的姓名。目前都是按照自己习惯来的,有英文也有中文,比如Damon、Stefan习惯性的用了英文,后文的克劳斯,以利亚,科尔都用了中文。因为都是按我自己的习惯,如果大家觉得阅读起来有障碍的话我可以全部统一成英文或者中文。大家可以留言给建议。谢谢。 第一次发文,我现在还没有搞清楚怎么回复大家的评论 。。。学习中   ☆、第12章      林安对舞会的印象实在称不上多好,主要是上一次——也是林安参加的第一场舞会的经历太过让人记忆深刻(忘记的同学请复习第6章)。   这次是神秘瀑布镇创立150年的纪念活动,Damon牵着林安,和Stefan停在舞会的门口。   Damon不无担心的旁敲侧击着Stefan仍在抗争中的吸血欲望,林安不大有精神的看着周遭的一切,不停闪动的装饰灯,优雅低缓的钢琴曲,暗淡轻柔的光线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轻声交谈的各色人群。   林兔子低头看看和D先生交握的手,心情好点了。   对于目前的状态Stefan明显无心交谈,看着Damon两人手牵手的滑稽样,颇Damon风的调侃:“安,你需要时刻盯紧他,你知道,Damon一向在舞会上很受欢迎。”   Damon先生敷衍的哼笑两声,林安却很认真的点点头,松开手改为整个紧抱住Damon的手臂。   Damon皱着眉把扒在身上的小兔子拎下来,轻拿轻放好,严肃的训话:“站好。”   林安撇撇嘴,又贴过来牵手,D先生冷冷的挑眉,兔爪子可怜巴巴的改拽住衣角。   Stefan围观完二人的有趣互动,好心情的去寻亲亲Elena了。   舞会上的种种暗涌林安无所觉,轻柔舒缓的钢琴曲换成热闹的舞曲她就有些呆不下去了,林姑娘始终不太适应这种人太多的聚会。   林安一个人静静趴在阳台的边缘,远处的天空中懒懒的斜挂着一轮弯月,细丝一样的浮云笼罩其上,月色便朦胧了。四周点缀着几颗单薄的星,无端给人空旷苍凉的孤独感。   夜风有些凉,夜色下的少女微微缩着肩膀,像一只无家可归的小兽。   带着丝丝凉意的外套轻披到肩上。林安微笑,她真的爱极了这份总是从身后不期而至的温暖。   回头,掩去了一切消极,眼角只剩笑意,“要回去了吗?”   Damon停顿了一下,然后,意味深长的笑,“John。”   林安看向身后的陌生人,她还没有见过Elena刚刚回来的叔叔John,不过显然Damon是认识的。   二人不动声色的寒暄试探。John突然转变话题,单刀直入的问:“你知道镇上确实有吸血鬼对吗?一场血战就在眼前。”   “安,”Damon直视John,叫的却是在旁边听得津津有味的林安,指指不远处门口的位置,“去站到那里等我。”   林安疑惑,但还是乖乖走开。她最近有恶补英语,但是他们说的太快,而且夹杂着太多生词,她并没有听懂。   “你知道,在教堂的下面有一座墓穴,那些吸血鬼被藏匿在里面,等着有人能救他们出去,而救他们的人,正是你。”John一脸轻松笑意,恍然不觉自己的话可能招来杀身之祸。   如果说吸血鬼是诅咒的化身,那这座始终逃不开吸血鬼纠缠的小镇是否也是被诅咒的。100多年前,凯瑟琳和她的朋友pearl的到来开启了神秘瀑布镇吸血鬼肆虐的序幕,也延续着塞尔瓦托兄弟与凯瑟琳或者说与“二重身”注定的千百年的纠葛。   1864年,小镇的居民——现在的创始人家族祖先对越来越肆意妄为的吸血鬼采取行动,将所有的吸血鬼抓住并关进教堂,焚烧成灰。虽然最后因当时的女巫Emily施咒把吸血鬼关在教堂地下的墓穴而没有被教堂的火烧死,但是也换来了小镇百余年的平静。   而现在这份平静随着Stefan和Damon这对塞尔瓦托兄弟的回归,和被关在墓穴的吸血鬼的重获自由,将被再次打破。   Damon轻笑,他都要忍不住感叹对方的勇气了,“你知道我能在别人注意之前撕破你的喉咙。但也许你刚服过马鞭草,所以……”   “咬我一口不就知道了。”□□裸的挑衅。   Damon看一眼林安,她正一脸紧张的望着他们的方向。林安听不到他们的谈话,但是能感觉到他们之间的剑拔弩张。一张小脸儿上尽是紧张不安。   John顺着Damon的目光看过去,“怎么?担心你的小可爱发现你是一个怎样的怪物?”   Damon:“你不值得浪费我的时间。”   ……   看到Damon终于走过来,林安深深的呼出一口气。Damon停在林安身边,安抚的拍了拍她的头。   回身,John先生一脸淡然笃定的站在原地。   Damon挑眉,“安,闭上眼睛。”   瞬间移动到对面男人面前,不给对方任何喘息的机会“咔嚓”一声扭断脖子,轻轻一推,男人的身体如一片秋叶坠落下去。干净利落。   ——他始终是Damon。   然后,若无其事的牵起林安的手,返回舞会,喧嚣的音乐扑面而来,Damon先生无比绅士优雅的执起林安的手轻轻吻了一下。   “好了宝贝,”他说,“睁开眼吧。”   林安张开眼睛,眼前是Damon标志性诱人深陷的魅惑笑容。   你有没有碰到过这样一个人,于尘世喧嚣中只是对你微微一笑,身边的一切瞬时失色,远去,你的世界里只剩这抹笑,和安宁。   林安碰到了。   碰的头破血流。   …… 作者有话要说:  CP不是呆萌,林姑娘注定要头破血流的。。。然后,大K君就可以“趁虚而入”啦~~~   ☆、第13章      神秘瀑布镇的创立日活动会持续一个月,接下来疑似选美的创立日舞会林安就不大想参加——只是Damon先生始终积极。林安便绞尽脑汁想有什么理由可以说服Damon先生认识到此类活动无聊无趣的本质。只是她还没有想到,便瞬间被敌人缴械了。   林安的兔爪子抚摸着精致的白色礼盒不舍得打开,上面烫金的英文字符优雅漂亮,林安抬头问身边的人:“这个是什么意思?”   “My Angel(我的天使)。”Damon微俯身,轻吻落上她的眼角。   林安当然认识这两个单词,她只是喜欢听他说,他念英文的声音真好听啊,她想。她将永远记得,在一个晴暖的午后,她得到了一个潘多拉的盒子,里面装满她少时对爱情所有的美好幻想。   Damon看着眼前的少女崇拜的眼神,这么好哄,果然是只小白兔。   礼物被拆开——是天使般白色的礼服。Damon先生的眼光自然极佳,纯白的及膝小礼服,没有任何图案,只是单纯的白,下摆是由高到低的美丽弧线,优雅地微蓬起来。   她喜欢那件礼服只因为是他送的,可是之后,她离开了,礼服和他留在原地。   Damon先生说:“相信我,你不会想错过我穿正装的样子。”当然,林安怎么可能想错过?   .   晴空万里,暖爽的微风吹的很舒服。院中错落着几个白色桌布装饰的餐桌,每个餐桌上都摆放了一个花瓶,瓶中是林安叫不上名字的鲜花,简单雅致。   林安已经在会场的餐桌前站了很久,期间她伸手摸了摸瓶中的花和绿叶,白色的也许是白玫瑰,林安想,不过紫色的小花她就完全不认识了。   “那是白玫瑰和紫罗兰。”   林安闻声看过去,是Elena的弟弟Jeremy。林安点点头,为自己猜中了一种而感到高兴,脸上就带了笑。Jeremy也笑笑,不再开口,站在了桌子的另一侧。   林安不擅长与人沟通,而刚刚偷看了Elena的日记发现自己一直生活在欺骗中的阴郁少年Jeremy,现在也并没有交谈的心情。更何况两人本就不熟,其中还有一只语言不太精通的……   于是,两个年轻人就围着白色的优雅餐桌,相对沉默……   幸运的是Uncel John及时出现打破了尴尬,林安同学识相的离开,把空间留给叔侄两人增进感情。她刚才看到Damon了,于是颠颠的尾随而去……   只是,她很快就后悔了。   Elena一袭蓝色长裙性感美丽,反观自己,完全像一个偷穿高跟鞋迫不及待想长大的孩子。   林安不喜欢Elena的出场,因为等在她前面的人是Damon,她也不喜欢她的长裙。Damon迎过去时她下意识攥住了他的衣角,可是他没有发觉,脚步没有任何停留,手里一空,她有些呆呆的缓不过神。   林安发现,她既难过,又疑惑,还有些些愤怒。   她并不是洞悉了Damon与Elena之间的暧昧而难过,事实上她对自己的这份难过感到心虚,这是多无理取闹的难过啊,她想,Elena是他的弟弟Stefan的女朋友,弟弟不见了,哥哥为避免尴尬挺身而出实在再合理不过。何况——“只是一支舞而已。”她对自己说,然后她就真觉得只是一支舞了。   她还并不了解女人有一项专属的技能,叫做“女人的直觉”,虽然这种技能很多时候被男人嗤之以鼻,但是又不得不承认这种技能某种情况下特别的准,尤其是在感情问题上。——何况,Damon和Elena的“奸/情”实在昭然若揭。   林安不知道,于是她把这项技能下的直觉判断归咎于自身的无理取闹——多么可爱的傻姑娘!至于那些愤怒,已经被她下意识的忽略了。   林安远远的看着他们默契的舞步和不合时宜的深情对望。她突然之间如此清楚的认识到,自己真的不属于这里啊,她不习惯说这里的语言,她不会跳这种优雅亲密的舞步,也不喜欢。而热衷并享受着这一切的这个男人又怎么会是她的呢?   手臂突然被一只大手握住,历史老师Ric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安?”   林安回神,发现自己已经走出围观的人群,突兀的夹在舞池和观众之间,周围有人开始对着她疑惑的指点议论。她应该胆怯脸红的,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惊讶——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走出去的。她很难过,为自己难过。她以为她已经想通了,可是没有,她原来是这样一个小心眼儿的人。   但她又不想返回,她只是看着那个男人,他们之间只隔着几步的距离,可他那么专心的看着另一个人。   她等在那里,她知道她在等什么——她等他看过来,她需要他看见她。   可是没有。   舞曲接近尾声,他们分开了,完美完成让两人都动心的一支舞。   Ric拦下过来驱赶林安离场的人员,带着一分了然的走到这个小姑娘面前,“我们先走,安?”   林安听话转身。   他穿西装的样子比他说的还要迷人,林安想,可我仍不喜欢这舞蹈,也不喜欢舞会。   最后一个音符消失,Damon先生回身寻找,没有预想中始终存在的追随目光,她背对着他……   ……   我们总是不断错过,然后各自顽强成长。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弱弱的求表扬~~ 第1-13章,是回忆部分,前面几章(1,4,5章等)有点到,不知道亲亲们有没有看到,不然14章放上来大家会觉得不连贯。忐忑的飘走~~~   ☆、第14章      之后的图像,像一格格被按了快进的画面,快速从眼前划过,林安被不停跳动的画面晃的眩晕恶心。她不想去看那些画面,却又忍不住努力从中搜寻一抹熟悉的身影。   他跟Elena跳舞的画面……   他在门前台阶亲吻Elena的画面(虽然其实是凯瑟琳,重要的是他想吻的人)……   他对Elena压抑深情的告白……   他为救Elena一切的不择手段,包括她……   林安感到有一个白色的身影靠近,然后抱起了她。   她似乎看见那件洁白的礼服,叠得整齐漂亮放回到礼盒中,像一团禁锢在盒子里的云,失了轻盈。   “她昏迷太久了。”抱着她的人说,“你想怎么处置她?”   被询问的人嗤笑一声,像是听到了什么荒诞的笑话:“我为什么要为她浪费心神,以利亚?为一个无关紧要的人?”   “是你要带走她的,”以利亚淡声提醒,“在攸关生死的时刻不忘要求我带上她的人是你,尼克劳斯。”   “我以为你比较急于和我们的家人团聚,我的哥哥。”克劳斯咬破手臂,将血喂进林安的口中。   林安无力反抗,温热的血液烫过喉咙一路烧进四肢百骸,直疼到全身微颤。上一次Damon喂她血时也是这样的疼,可这次她不再痛呼出声了,昏迷中都是克制的隐忍。   “吸血鬼的血对她无效,而且似乎会加剧她的痛苦……”以利亚之前试过一次了。   克劳斯看着林安痛苦隐忍的表情只是哼了一声。他很清楚,并非无效,只是效果很慢,但他现在一时也无法给她大量输血。   *   林安仿佛又看到那场盛大的□□,人群的欢呼雀跃持续了一整天,整个小镇的人都沉浸在创立日庆典活动的喜悦中。不需要参与其中,只是观看,林安也是喜欢的,可是那时候Damon的吸血鬼的血液慢慢从她体内排出,她的眼睛开始出现间歇性“罢工”,她很害怕,想告诉Damon,但是他似乎总是很忙。在她第一次尝试倾诉,因为Elena的一通电话被打断,他像接到命令的士兵,一刻不停的赶去……   于是,她再没提过。   画面忽而一转,是那场烟花,如墨的夜空,刹那盛开出绚烂到极致的美丽,那一个瞬间所有人的目光被她吸引,只是人们还来不及铭记她绝美的姿态,她已迅速的消逝了。那是林安看到过最惨烈的美好。   美丽掩盖着变态的复仇和无尽的死亡。   从墓穴中逃出的吸血鬼对这座小镇的复仇,却再次被人类所镇压。   那是林安第一次感觉到,原来声音也可以如此具象化,它化为成千上万根尖锐钢针,毫不留情的刺进耳膜!持续的声波让人痛不欲生,想挣脱、逃出这痛楚,可这痛却如毒藤将身体捆绑的无法动弹。   她感到有人给她注射了什么,手臂微一刺痛——这微小的刺痛在强大的痛楚面前简直不值一提。然后这个人一直拖着她走……   她在一片火海中清醒过来,耳边充斥着凄厉的哀嚎,前一刻还是美好的天堂,下一秒就如坠阿鼻地狱……   林安现在仿佛又一次置身于那吞噬一切的大火中,烈焰如最凶残的爪牙咆哮着袭上脆弱的皮肤。她不能承受,发出浅浅的呻/吟。这一次却没人能带她逃离……   那个男人,他曾那么多次的救护自己。在那场大火中,林安还清楚记得他的声音,他整个抱着自己,那样轻声的安慰:“没事的,没事的,我们离开这里……”   他们是怎么走到这一步的?……   大火不间断的炙烤,林安的眼前一片血红。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还没有在这焚烧中化为灰烬,她应该化为灰烬,她想结束……   直到,她被一片清凉包围,犹如浸泡在一汪湖水之中。她的痛苦瞬间熄灭。她这才感觉到自己有多累,身体有自己的意识想要睡去,可是思想却不欲休息……   之后的记忆其实是不大清楚的。林安想,大概是之后的“剧情”中她的存在感太低的缘故,连她本人回忆起过往都难以找到自己的存在。从头到尾本就是别人的故事,可笑她还当自己是主角,活该被炮灰啊。   .   克劳斯看着眼前的人渐渐陷入沉睡,苍白的脸没有一丝生气——她不该是这样的!   他还记得第一次见到这个小女孩的时候,瘦瘦小小的,但居然妄想劝他放弃最重要的东西。   “Damon说你不是Ric。”这是她对他说的第一句话。啊!那时候他还占据着那个历史老师的身体。   他毫不顾忌的点头,问:“那Damon没有警告你最好不要靠近我?”   小女孩被他问的脸一红,却仍是老实的点头。   “你不害怕我?”   她点头,而后又摇着头说:“Ric救过我的。”也许并非单纯的去救她,但是他也确实和Damon一起从那群墓穴中的吸血鬼手上救下了她。   “所以……”语气中满含不屑,莫非你还想救他?   小女孩被他难住了,红着脸坐立难安。他并不着急,悠然的喝自己的酒。良久,似乎下了很大的决心,她问道:“Damon说你想要一样东西,可是这个东西会让很多人死……”重要的是会让Elena死……   “是的。”他答道。完全不觉得有任何不妥的语气。   “会让很多人死?”她又问了一遍。   “没错,需要几个无辜,但也无关紧要的人牺牲。”他完全没有照顾她的天真——现实会教会她,人类的天真是最无用的东西。   现在的她恐怕已经学会了吧,克劳斯讽刺的想,被自己最信任的人背叛,想想也真是有趣呢!   之后克劳斯和林安并没有太多交集,她一直被Damon保护的很好,他们这群人之间的一切丑恶血腥她几乎全不知情,看得出她有疑问,但是却乖巧的从不试图了解任何事情。或者她只是不在意,呵,她向来在意的只是那一个人罢了。   有时候她会被Damon放在酒吧——相信通常这时候Damon一伙正在忙着给他找麻烦吧,他经常看见她一个人安静的坐在窗边桌子上看书。晴暖的阳光,沉静美好的东方少女,周围就总会有一两个小伙子试图引起她的注意。   后来知道她是在学习英文,他送给她两本中英文的诗集。她笑眯眯的道谢,像是完全忘了上次两人的谈话中他还是一个视人命如草芥的魔头。当然,她永远不会知道也不用知道他怎么样警告了那几个孟浪的少年。   之后他丢弃Ric的肉身恢复本来面目,颇有兴致的到林安面前打招呼:“你好,安。”绅士礼貌的微笑恰到好处。   他还记得她惊奇的瞪大了眼睛的模样,于是他就选择性遗忘了提前曝光真身所带来的一些小波折。   自然,他是克劳斯,有资本随心所欲。   …… 作者有话要说:  大K出没,快来领取香吻一枚~~~   ☆、第15章      林安醒来之后很平静。她平躺在床上并不想起身,屋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知道自己是在哪里,也并不怎么关心。屋内光线有些昏暗,但也足够她看清楚天花板上简洁漂亮的花纹和垂在中间的华丽水晶吊灯。   她又能看见了啊。林安说不清是什么感觉,之前的几次间歇性失明和后来看东西越来越模糊,她曾一度一次比一次惧怕那撕不破穿不透逃不开的无尽黑暗。也许这就是人类的贪欲——越是拥有越无法忍受失去。就像她的爱情……   这么说好像也不对,她的爱情事实上她也从未拥有过的。她不过是沉浸在自己幻想的拥有中无法自拔,于是,一朝梦醒,便不大能接受这残酷的现实了。   不能接受就闭着眼吧。林安想。然后她就真的闭起了眼睛。现在她已经不再惧怕黑暗了,她甚至觉得这黑暗让她安全。   有开门声,林安看过去,是克劳斯,讶异一闪而过,然后笑了一下。   克劳斯显然没想到会首先面对她的笑容,有一瞬间的怔忪。因为他的血液的关系,面前的人面色恢复了之前的些许红润,脖颈的伤口只剩淡淡的粉红色伤疤,不仔细看几乎不会发现。对着他笑的时候让他恍惚觉得时间还停留在这一切发生之前,只除了过分的消瘦。林安本就瘦削,现在更是瘦得几乎脱形。   克劳斯走到床前看着林安:就是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人儿,Damon凭什么拿她来威胁自己,她怎么可能威胁到他?!   想到这里,克劳斯突然上前一步卡住林安的脖子,残忍的说:“你不想知道Damon现在怎么样了吗?我听说,他快要死了……”   林安的笑僵在唇角。卡在颈上的大手越收越紧,林安能感觉到面前的这个男人是真的想要杀死她。他也要死了……林安想,这样算不算一起死,死后能和他在一起吗?想到这里林安放弃挣扎,闭上了眼睛,蓄满眼眶的眼泪终于顺着脸颊滑落,烫在克劳斯的手背……   克劳斯骤然收手,看着林安脖子上青紫一片,眼中聚起惊涛骇浪!并不给她舔伤的时间,俯身将她在被子里裹紧,然后整个抱起来,“我可以带你见他最后一面。”   .   林安绝没想过和Damon这么快见面,她甚至想两人应该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了。   他那么虚弱的躺在床上,林安从没见过他这个样子。她更紧更用力的抱住克劳斯的脖子,她怕自己下一秒就忍不住奔到他面前,用力到整个身体在克劳斯怀里微微发抖。   Elena首先发现了两人的存在,“克劳斯!”Elena惊骇的从床上翻身而起。   克劳斯像是完全没看到站在他面前的,本该在献祭中死去的Elena。   Damon睁开眼睛,虚弱的开口:“克劳斯……Elena……”   ……他几乎无法说出完整的语句……可他最关心的,始终只有一个人。   这样很好,林安想,她真的可以掐灭所有的幻想了!   欢快围观的克劳斯先生终于询问怀里抖成筛子的可怜姑娘:“亲爱的安,我能救塞尔瓦托先生,但是他之前残忍的伤害了你,你还想要救他吗?你说了算亲爱的。” 说完轻柔的亲吻了一下林安的额头。   Damon被狼人咬伤,只有克劳斯的血能救他。   林安只是沉默。   “求你了,林安,他就要死了……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错,Damon做这些都是为了我……他并不想伤害你……求你救救他……”   Elena的话像一根根细针,密不透风的扎过来。林安只能生受着,眼睛酸涩的似是要滴出血来。   她是真以为自己说了算,可以做克劳斯的主?……   真的,好累。   “我们走吧……”林安的声音哑的不成样子。   克劳斯听到了,并对这个回答非常满意,奖励一样亲了亲林安的眼角。瞬间移动到Damon和Elena身边,“忘记这一切,你们从来没有见过我。”然后,转身抱着她消失在夜色中……   回来后林安再没问过关于Damon的任何事,甚至克劳斯说要离开这个小镇时她也没有一丝犹豫留恋。克劳斯先生龙心大悦。   与Damon不同,克劳斯任何事都不避讳林安。所以,虽然林安对此并没有什么兴趣,但是奈何大K君从不知低调为何物,林安就知道了很多事情。比如吸血鬼,比如狼人。   同样的她也还有很多不知道的事,比如混血儿,比如克劳斯执着的混血儿“军团”。在林安看来,克劳斯已经足够强大,甚至是最强大,完全不需任何外力的保护。   一整个夏天,克劳斯和Sefan辗转于美国的田纳西州追寻狼人的踪迹。对于为了救Damon而“卖身”给克劳斯的Stefan,林安并没有多加询问,尽量将自己的视线只聚焦于一路的风景。   终于,在狼人雷的帮助下——自然是被迫的“帮助”,克劳斯如愿找到了他要的狼群。雷是一个狼群中的一员,狼人是无法被吸血鬼催眠控制的,所以让其屈服必然又是一番血腥。   林安并不想去,但是克劳斯说,我希望你在亲爱的,这是我重要的历史性的时刻。   准确的说应该是重要的历史性的血腥时刻。   如果忽略Stefan身上背着的疑似狼人的生物,林安是很享受当下的,他们正身处美国田纳西州的国家公园——大烟山。因为克劳斯要找的狼群在这里。   林安喜欢这些笔直生长的树木,勃勃生机让人心里充满希望,无限延伸的高度让人不自觉的心胸开阔。   克劳斯带着她掠至山顶最高处,放眼望去,天地间只剩一片绿色汪洋,轻烟一样的薄雾笼罩其上,像一条缓缓流动的透明轻纱。在大自然的伟大面前,个人的伤痛得失一瞬间低到尘埃里。林安感到前所未有的畅快放松。   走得累了,林安就一直趴在克劳斯的背上,不停打量旁边Stefan肩上扛着的人,呃,狼?   “他真的会变成狼?”林安问。   “狼人会在月圆之夜变身。”克劳斯也看了一眼Stefan肩上的狼人雷,“但我会帮他们摆脱月亮的控制。”口吻带上了喜悦。   “可是他看起来好像不太喜欢。”林安看着伤痕累累被屈打成招的雷,说道。   “……他们会喜欢的……”克劳斯说着停下了脚步。   顺着克劳斯的目光看过去,是一群看起来像是远足郊游的年轻男女,林安完全无法把他们和狼这种生物联系在一起。   他们看起来很畏惧克劳斯,他也确实值得畏惧。   林安一直坐在一旁的石头上,看着克劳斯的杀戮和血腥。他强迫所有狼人喝他的血,然后杀死他们。   克劳斯抚摸着林安轻软的发丝说:“别害怕亲爱的,他们没有死,只是重生了。”手掌上温热的鲜血蹭了她一头一脸。林安一动不敢动。   之前的狼人雷已经醒过来了,不过他的状态看起来比林安还要糟糕,一直不停瑟瑟发抖,哭着说:“他们死了,他们都死了……”   林安希望自己也能哭出来或者说出来,可是她僵硬的发不出声。   雷越来越糟,他是第一只被克劳斯转化的混血儿。他的双眼不停的有鲜红的血流出,林安不敢看他,又忍不住扭头打量,希望下一秒他能感觉好些。终于,在林安不知道第几次扭头看过去时,雷失控发狂怒吼而去。克劳斯有些意外,但随即毫不在意的对Stefan说:“把他抓回来。”……   天渐渐暗淡下去,霞光烧红天际。黑夜,即将来临。   所有的狼人渐次醒来,克劳斯看起来很高兴,他在创造属于他的新时代。可是他的“高兴”没能持续很长时间——所有被转化的狼人都如雷一般发狂失控了,甚至毫无心智的袭击他……   他塑造的“战士”又被他亲手斩杀,剩余的也流血不止而死。林安一直被他护在身后,腥热的血不停喷溅到她的脸上身上,她不知道是克劳斯的血还是狼人的。他们身处地狱之中……   黑暗终于统治了这片土地,杀戮之后是更深的静谧。林安站在一地断肢残骸中无法动弹,“侩子手”疲惫而沉默的静坐一旁。   “你不该来这里,我能救你也能杀你!”克劳斯突然突兀的出声。   第三个人的脚步声响起,停在一片阴影中:“Hello,克劳斯!”   克劳斯狂傲的站起身,看向身影完全阴在夜色中的人。   圆月高悬,可是月光却无法照射进来,这里像被光明抛弃的黑暗禁地。   “安,过来!”Damon开口,像之前无数次一样。可只有他自己知道,他的手抖了。Damon右手紧握成拳,就是这只手曾利如刀刃划开她脆弱的咽喉,也划开了他们之间的距离。   林安没有回头,她本就没有回头路了。   她在原地站了良久,终于积攒出足够的勇气和决心,然后,向着一地血腥和矗立其中的那个男人走去……      ☆、第16章      打开墙角的壁灯,林安倒了一杯水,裹着毯子窝在舒适的沙发里翻看一本旅游杂志。精美的铜版纸上一张水天相接的照片,湛蓝的湖水与湛蓝的晴空,让人简直分辨不出哪里是天空,哪里是湖的尽头。大量的篇幅介绍了芝加哥密歇根湖的美丽。   他们两天前来到了芝加哥。   Stefan双手抱胸斜靠在墙边,看灯下安静的少女。她总是这样静,即使那样的伤害之后也从未改变过。   “睡不着?”Stefan开口问。   听到声音林安抬起头。她无从知晓Stefan的想法,倘若知道一定会哭笑不得,她从来不是坚强的人,只不过没有可供发泄的对象罢了,谁让她只是一个人呢?   林安点了点头。她失眠的厉害,有时会喝一点酒助眠,但是效果也并不理想,总是噩梦连连,而且,她也实在不喜欢酒的味道。昏暗的光线下也能看到她深重的黑眼圈。林安想,吸血鬼大概都精力充沛,不需要像人类一样保持充足的睡眠,便没有问Stefan是不是也睡不着。   “我想到了你会离开,但没想到是克劳斯。” Stefan走过来在林安旁边坐下,看着她说。   林安不知道怎么回答,顿了一会儿才轻声说,“他很好。”   谁?克劳斯?Stefan皱眉。“安……你知道Damon并不想伤害你的,对吗?”   林安点点头,她知道的,他伤害了她一次,可他也救过她那么多次,这样算下来她还欠他的。   少时的爱情能够轻易原谅,要么是爱得不够深,要么是伤的不够深。   林安属于哪种?她觉得都不是。她原谅Damon,但她永不会忘记他的选择和这份伤害。可是她又有些害怕,怕自己固执的“永不忘记”会把伤痛牢记为了这场感情的伊始和结束。果然遗忘和重新开始才是对一段感情最好的祭奠吗?   悠闲的脚步声这时响起来,林安应声看过去,是克劳斯。   “我错过什么了吗?”克劳斯问。   林安摇摇头,把杂志放回桌上。   “喜欢芝加哥这座神奇的城市吗,亲爱的?这里曾是Stefan最得意的围场。”克劳斯看了Stefan一眼戏谑的说。   林安只从书上领略了芝加哥的美丽和神奇,但是也是,“喜欢的。”林安点着头回答,略有些向往的转头望向窗外,自动屏蔽了某狼后半句的内容。   克劳斯先生优雅的勾唇轻笑,走到林安跟前将她裹在身上的毯子掩了掩,然后伸臂抱起她,瞬间——将人虏走了!   短暂的呆愣后,Stefan看了眼墙角的壁灯:总有些过错是无法挽回的。   .   林安无法分辨他们的住所离密歇根湖的距离,克劳斯速度太快了,她只能树袋熊一样全程扒住。   密歇根湖湖岸上面有一片草地,顺着湖岸线向芝加哥的市中心无限延伸,因为湖岸线很长很长,所以草地也就很大很大。   不过他们没有在草地上,克劳斯直接带人上了一座摩天大楼的楼顶天台。克劳斯先生坐在天台边缘,双腿惬意的悬在外面。林安扭头往下看了一眼,然后,更紧的往对方怀里缩……   克劳斯显然被她这个动作取悦了,安抚的拍拍林安的头。林安抬头看向克劳斯,淡雅的光线下他的双眼都浸润了月色的柔软,顺着他的手指看过去,浩淼湖面上雅月孤悬。神秘的密歇根湖水变得深浓了些,愈往远处望去,就愈发显得深浓,最后与夜色融为一体,仿佛整个远方都是一片壮阔的静谧湖水。无法用言语形容,只能震撼于大自然的鬼斧神工。   “很漂亮。”良久,林安说,“谢谢你,克劳斯!”态度认真诚恳。谢谢你救我、护我,在我无处可去时收留我,却从不为任何过去的事询问我。   克劳斯先生却只是漫不经心的整理毛毯,将林安兜头整个裹住,心情愉悦的说:“那我们下去吧。”然后直接从天台跳了下去!   骤然失重和急速的下坠中,林安整颗心都漂浮在半空,可她并不觉得害怕——她被克劳斯密不透风的护在怀里。   稳稳的落地,克劳斯看着林安笑,像恶作剧得逞的孩子。林安回以微笑。皎洁月色下,少女淡淡的笑容仿似他陷入黑暗生命以来的第一抹美好。克劳斯情不自禁的低头在少女额上印下一吻。   与记忆中某个男子亲吻的身影重叠,林安靠进克劳斯怀里隐藏溢出脸上的苦涩……   克劳斯不动声色的抱着怀里的人坐到离湖最近的岸边草地上,林安一直坐在克劳斯腿上。   不远处众多游艇、船只仿若终于疲惫归家的游子,错落有致地停泊在湖岸旁边,随着风浪轻轻摇曳。天明它们也许又将起航,但停泊的港湾却从不会离去。   “我的港湾也不会离去。”林安用汉语轻轻说。   身后的人突然一动,林安回头去看。   一直关注着她神色的克劳斯伸展开手臂躺在了草地上,猝不及防的林安立刻整个爬在了他的身上。   裹得像个蚕蛹的林安扭了半天也无法解救出双手,两人之间却更加紧贴。克劳斯眸色幽深的看着月色下红了脸颊的小人儿。我们的克劳斯先生可不习惯在下面,一个翻转调整成了男上女下的暧昧姿势。林安的脸红得要滴出血。   克劳斯没有再动,只看着林安的眼睛,整个星空一定都坠落进了她的双眼,否则怎会如此清亮?!他从来不需要她的感谢,可是其他的是不是他想要的,他现在还无法确定。   良久,克劳斯重新裹好毯子里的小生物,低声说:“下次带你看日出,嗯?”天已经快亮了,现在等日出最合适不过,但是他还有更重要的事——他可爱的妹妹应该已经醒了。   林安忙不迭的点头。他太重了,压得她都有点缺氧。   克劳斯抱起林安,却被扯住了衣袖:“我想自己走。”林安小声说。瞄到克劳斯先生面无表情的沉默,又赶忙小小声补充:“那……背着,行吗?”   被嫌弃的克劳斯先生不高兴的把林安放到地上,毛毯裹得太紧,蚕宝宝林安踉跄着退了两步才站稳。克劳斯先生已经傲娇的大踏步走到前面去了……   轻声叹了口气,林安赶紧剥下身上的毛毯小跑着追上去,气喘吁吁的追到某傲娇男身边,暖暖的小手试探着握住了大手。   林安心里很清楚,如果他真要丢下自己,她是不可能追得上的。   听见身后传来的跑步声,克劳斯先生微表满意:小东西很识相;到双手交握,嗯,小小的肉肉的,握着很舒服,于是克劳斯先生没有甩开。   月色洒下柔和的网,将两人一高一矮的身影拉得纤长……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   ☆、第17章      作为美国的第二大都市,芝加哥繁荣的商业街区自然无需赘述,但是显然也并不足以满足挑剔而美丽的丽贝卡.迈克尔森——尼克劳斯.迈克尔森亲爱的妹妹。   林安闲闲的独自靠在沙发上,透过玻璃窗打过来一片温暖的阳光,她更有些懒懒的了。陪丽贝卡小姐Shopping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好在这家店的果汁很好喝,不远处的两位男士克劳斯和Stefan也在惬意享用美丽的导购小姐提供的香槟。   而丽贝卡还在试衣间。   克劳斯说丽贝卡已经沉睡了90多年,近一个世纪的变迁,穿起来像□□一样越来越少的布料衣服,缆车事故一样的噪杂舞曲……丽贝卡表达了种种不满。   “我喜欢她这件!”刚刚苏醒的丽贝卡像是攒足了一个世纪的怒气,指向靠窗坐着的林安。   林安今天穿了一件淡粉色的及膝连衣裙,搭配一双银色小皮靴,太粉嫩可爱,林安并不是特别喜欢,但是克劳斯现在似乎非常热衷把她往芭比娃娃的方向装扮,粉嫩红、梦幻紫、米黄、淡蓝……当然,也有比较正常的白色,但是她已经不碰白色衣服很久了。   丽贝卡当然不可能喜欢这种稚嫩的风格,她只是单纯的不喜欢克劳斯身边这个小女孩。她的哥哥,强大肆意喜怒无常的尼克劳斯,她仅仅苏醒几个小时,已经深刻的感受到克劳斯对这个纤弱的小生物近乎到宠溺的态度。这是之前从不曾有过的!   克劳斯淡定的放下手中的酒杯,看向蜷在沙发上的林安,她可真小啊,这样团在沙发里越发显得小只了。她好像睡着了。克劳斯走过去坐到她旁边,让她靠在他怀里睡得更舒服些。然后这才说道:   “我也喜欢这件。很适合你,虽然你已经一千多岁了,但是我想你正需要这样一件衣服来掩饰你离谱的高龄,亲爱的妹妹。”   “我是你的妹妹!”言下之意,大哥你更老……   “我不明白,”丽贝卡转而对Stefan说,“你确定这个带着‘不能食用’的芭比娃娃满世界乱窜的,疑似心里变态的男人是我那个阴险狠毒的哥哥?!”   “我倒是很确定眼前这个我只要求她拿一件东西给我的女巫,以查明我的混血儿为什么都死了,一件东西——一条项链而已,她却给弄丢了的人,绝对是我亲爱的妹妹!”克劳斯压抑着怒火,以免惊醒怀里熟睡的人。   克劳斯让丽贝卡苏醒是因为她有一条女巫祖先曾经送给她的项链,而格洛莉娅——一个拥有强大力量的女巫,要找出克劳斯不能成功转换狼人的原因,需要这条女巫祖先的项链。   .   林安却不明白了——   “你知道Elena没死。你见过她的。”打破诅咒需要杀死一个狼人、一个吸血鬼和一个二重身,可是Elena还活着,这就是他虽然打破了诅咒但仍不能成功转化狼人的原因。克劳斯对此一清二楚,却如此大费周折的带着Stefan“寻找真相”……   “嗯哼~”克劳斯先生大方承认。   可是为什么?如果一开始就知道无法转化成功?那那些死去的狼人……修罗地狱般的血腥场景又浮现在脑海,林安问不出口。   “你不觉得很有趣吗?自以为是的守护,其实不过是供人取乐的小丑!”克劳斯举着酒杯,面带微笑的说。   一句“有趣”背后的淡漠让林安心头发凉。她又想起克劳斯说到让丽贝卡沉睡了近一个世纪的淡然。可以毫不留情的将亲人封在棺木中一个世纪,甚至更长的时间,只为了让他们不离开他。林安不知道该说他狠毒,还是可怜。   克劳斯捏住林安的小巧下巴,让她面对他。“我很好奇谎话连篇的Stefan到底在谋划什么,如果不是一开始就知道真相,我都要被Stefan先生的演技蒙蔽了。当然,还要谢谢你Sweetheart(甜心),要不是带你去见Damon我也不会发现Elena还活着。所以,这一切都要归功于你亲爱的!”克劳斯爱不释手的摩挲着林安光洁美好的脸颊。   林安却不这么认为,她轻轻抚开克劳斯的手,摇着头轻声说,“你总会知道的,你这么厉害。”   克劳斯听过无数类似的夸赞,献媚的、讽刺的、恐惧的……但从来没有人像林安说得如此理所当然,如此,让他高兴。   但是高兴的克劳斯先生也是危险的。他倾身压过来,鼻尖几乎碰到林安的,狼眼慑人的盯住她看。林安根本忘了挣扎,她甚至无法移开目光,跟他胶灼着。   “我很高兴,”良久克劳斯说,“但是,如果不想被‘吃’掉,以后不要再这么说话知道吗?”   林安半懂不懂的点头。“也不准对别人这么说话!”克劳斯先生补充。林安又点了点头。   看着她乖觉“可口”的模样,克劳斯无奈叹息,“你根本什么都不知道!”猛的低头袭向面前的“猎物”。林安下意识的躲避,却被他轻而易举的固定住,吻得更狠更深入。   林安被吓蒙了,他简直想把她整个活生生吞下去!她的反抗只会让他更用力的压过来,她不敢再动,觉得如果他再不停止,下一秒她就会窒息而死。   林安不知道这个吻是如何结束的,反应过来时被他抱在怀里轻抚着后背喘气。   “现在,懂了吗?……”克劳斯哑声询问。   ……   这大概就是差别,林安的D先生最亲密之时也只是亲亲额头和小脸儿。所以说,绅士还是无感,遇见对的人时,总会知道。   或者只是因为,遇到的,本身就是只大尾巴狼?~~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18章      林安一整个夏天跟克劳斯在一起,他们要去哪,干什么,她从来没有过问。但是,回到神秘瀑布镇?林安想都没想过,所以惊讶是必然的。   再次回来林安才发现,除了塞尔瓦托的老宅和过去经常去的镇上的酒吧,她对这个小镇全然陌生。如果不是克劳斯说,她一定不会认出眼前的街道房屋,是她再也没想过的神秘瀑布镇。   克劳斯回到神秘瀑布镇应该说是必然,他不介意陪塞尔瓦托兄弟玩一下无私守护+三角虐恋苦情剧,但克劳斯先生绝对不会放弃制造他的混血儿。而创造混血大军的关键——Elena在神秘瀑布镇,所以克劳斯一定会回来。   因为丽贝卡察觉出了Stefan的不对劲,克劳斯顺水推舟重新回到神秘瀑布镇“查明真相”。在Elena和小伙伴们兴致勃勃的在学校准备高三恶作剧之夜时,克劳斯出现了!   这应该是最成功最让人惊悚的恶作剧了吧。   相比看到克劳斯的惊愕,似乎看到林安和克劳斯在一起Elena更加惊讶,或许是惊讶她居然还没死吧,林安想。毕竟克劳斯在他们这些凡人眼中做每一件事都是有玄机和目的的,所以林安也搞不清楚他为什么把毫无用处的自己留到现在。   对于克劳斯姗姗来迟的“惩罚”林安没有赞成也没有劝阻,丽贝卡倒是全程投入——Stefan对Elena的爱让她嫉妒的发狂。   丽贝卡为克劳斯抓来了泰勒。不得不说克劳斯将泰勒作为转化混血儿的狼人人选实在高明,邦尼为了救泰勒一定会全力以赴,否则泰勒将会像其他狼人一样在转化中惨死。   一开始林安并没有认出泰勒,她当时还是瞎的,但是听出了他的声音——那个曾经在舞会上借过电话给她的男孩。林安从远远坐着的看台上站了起来。   他们是在学校的体育馆,只打着一盏聚光灯,四周昏暗,克劳斯进来时赶走了当时聚在学校体育馆“布置”恶作剧的学生们,只留下了一男一女两个被其催眠控制的学生。林安被他安排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像在欣赏一场表演。   没人发现远处林安的动作,除了他。   “你有什么补充吗,亲爱的?”克劳斯仍是站在原地背对着林安,林安却知道是对她说的。   很奇怪,克劳斯背对着林安,她却清楚的从他挺直的脊背感觉到,他不高兴了。   林安开不了口了。   事实上没有他的不高兴她又能向他要求什么呢?   “转过身去!”克劳斯说。   .   “咔嚓!”林安转身的瞬间,清晰的骨骼断裂声传来……   林安微微一颤,几乎是同一时间落进一个温暖的怀抱,“没关系,亲爱的。”克劳斯从后面整个圈住林安,轻轻的亲吻了一下她的耳廓,“邦尼会救他的。”   “对吗?邦尼?”克劳斯先生志得意满的问。“你最好去查查你的魔法书、巫术什么的,以保证泰勒能在转化中活下来。”   ……   林安再没有转回身。Elena眼神复杂的看着林安的背影。   Stefan来了。他必然要来的。   克劳斯说过,他和Stefan早在1922年时就已经认识,Stefan甚至曾和丽贝卡坠入爱河。但由于一些突发事件(迈克尔对他们的追杀)他和丽贝卡仓促离开,为了隐藏行踪,他强制催眠Stefan忘记了和他们的相识。直到再次回到芝加哥,克劳斯才让Stefan恢复了这段记忆。   他一直假装不知道Stefan的欺瞒,也许是希望Stefan恢复记忆后能“幡然醒悟”吧。林安想。可惜一直活在过去的人只有他自己。   “来拯救你的心上人吗?”克劳斯也坐到了看台上,漫不经心的用手指梳理林安的头发。   “我来请求你的宽恕,并向你保证我的忠诚。”Stefan说,他清楚自己不是克劳斯的对手,姿态放得很低——只要能救Elena。   克劳斯像一个天生的王者,淡然却不容置疑的说,“你已经背叛了我!”   “Elena对我已经没有任何意义,无论你要求我做什么,我都会遵从。”   Stefan的话林安都不会相信,但是却成功勾起了克劳斯的兴趣,他起身快速走到宽敞的体育馆中央,指着之前被留下的两位学生,说的毫不犹豫,“杀了他们。”   Stefan没动。   “还在等什么?杀了他们!”   显然Elena很清楚,Stefan为了保护她最终会选择杀戮,她想告诉Stefan,克劳斯不会伤害她,他还需要她。   确实,Elena是制造混血儿的关键,在克劳斯确定是否杀死Elena才能成功转化混血儿之前,Elena是安全的。但是,不杀不代表不能伤!   不等Elena说完,克劳斯抡起手臂一巴掌将她打翻在地!由于背着身,林安只能听到声音,Elena的尖叫更让人心惊。   克劳斯的强大力量吸血鬼和狼人都无法承受,更何况Elena一个人类?Stefan终于失控,向克劳斯袭去。克劳斯被欺骗的愤怒全面爆发,对Stefan用了催眠控制:对他言听计从。   “现在,杀了他们,开膛手。”克劳斯对Stefan说。   “不!不!Stefan!”绝望中的Elena突然急中生智:   “林安!……克劳斯!想想林安!她在这里!”   自从上次因为芝加哥的狼人大屠杀,林安几乎整夜整夜的失眠梦魇,之后,虽然克劳斯从不隐瞒他的任何“残暴”,但林安能感觉到他在尽量避免让她直面那些血腥。   果然,克劳斯暂停Stefan的残杀指令。   克劳斯让丽贝卡带林安离开,经过身边时,克劳斯揽住林安的肩膀让她面对Elena和Stefan,在他面前,他们就像被随意拉扯摆弄的玩偶。   爱情并不足以拯救一切。   “亲爱的,你千万不要像他们一样让我失望,在做任何决定前一定要先想清楚你是否扛得住我的怒火!懂吗?”   林安脸色苍白的点头。   “好女孩儿。”克劳斯满意的亲亲林安的额头。   林安跟着丽贝卡缓步离开。   克劳斯看着不远处空无一人的看台,突然想起某个她轻声说着“他很好”的夜晚,莫名的烦躁懊悔,刚才不该用那样的话语吓唬她。她那么胆小,一定会被吓到……   “你不相信任何人!”林安离开,已经没有任何可以影响克劳斯的人了,何况克劳斯也并不相信林安。“我可怜你!”   Elena的话成功将克劳斯从自我懊悔中拉回,他又是那个我行我素的“暴君”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更~~同样的,下午三点左右二更。   ☆、第19章      回到神秘瀑布镇就像又回到了别人的故事里,林安不可能不想到Damon。她觉得自己简直是在等待Damon的出现了,Elena处于危险中,他一定会出现。   林安认识这里,神秘瀑布镇的医疗中心,她是在这里重见光明,在这里看到了人生中第一个映入眼帘的人……她仍清晰记着那天的阳光、阳光下的侧脸、还有那双深邃眼眸中也曾印照出自己的模样……   医院的夜晚似乎更显寂静,稀疏的灯光昏黄黯淡。克劳斯和丽贝卡的交谈声不时传过来。   克劳斯最终逆向思维找到了成功转化混血儿的方法——Elena的血。一千多年前的女巫做了万无一失的准备:克劳斯要打破诅咒变成混血儿必须杀死二重身,如果二重身死了他将无法用二重身的血创造其他混血儿这个新的物种。   从另一方面说,Stefan和Damon救了Elena也救下克劳斯制造混血儿的“血袋”。现在他的“血袋”正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做着应有的贡献——克劳斯催眠了一位女医生在抽Elena的血。   丽贝卡去取车,然后他们将再次离开这个小镇。   林安并不觉得离开如何艰难,因为她并没有其他选项,她从来不是固执的人,甚至有些逆来顺受的软弱,但有什么关系呢?有人抗争的遍体鳞伤,就有人安于随波逐流的轻松安逸。   离开前最后的小插曲是Damon的出现。没有人惊讶他会出现,林安没有,克劳斯也没有。   这是林安和Damon在那件事之后的第二次见面:第一次Damon被狼人咬伤,快要死了,克劳斯带她去见他,他说的第一句话是“Elena……”,因为担心克劳斯发现Elena还活着而伤害她;   现在是第二次,他第一句话问,“Elena在哪?”……   林安一下子疑惑她或许一直停在原地,那些伤也一直停在原地,时间和她都没移动过分毫……   Damon出现自然是阻止克劳斯顺利带走他的“血袋”,除非杀死他。   克劳斯试图杀死Damon截止目前也可以大致总结为两次:第一次是在芝加哥Damon要救回追随克劳斯的Stefan,被女巫格洛莉娅所救;现在是第二次,他以迈克尔为筹码再次逃过一劫。   放松汗湿的双手,大概第三次就不会如此了,林安想,所有的第三次。   Damon选的这个筹码很管用,环顾四周,已经没有克劳斯的身影,迈克尔果然是克劳斯的死穴。   他看到树荫下站着的林安,克劳斯甚至来不及带上她!   “你先等在这里,好吗安?我必须先去找到Elena。”   ……   林安现在无比感激这昏暗的光线,它帮忙掩饰了一切不合时宜的怀抱着卑微希望,却被再次无情戳破的狼狈。   “我在这等丽贝卡。”林安说。克劳斯离开时说:跟着丽贝卡,等他回来。她至少还不是无处可去。   .   但是,林安没有等到丽贝卡,最后还是被Damon捡回去了。   还是原来的房间,这里封存着她最好也最坏的一段记忆。林安并不愿意再住在这里,可是她却真的无处可去了,克劳斯走后,她无处可去了……   三天后林安才接到克劳斯的电话。   “……你什么时候回来?”林安轻声问。   那边的人似乎愉快的轻笑了一下,说,“我回来了!”甚至带了些炫耀的得意。   林安惊呆了!她断断续续的从Damon他们口中知道迈克尔,没有人跟她说这些事,她只大概知道克劳斯离开是因为迈克尔要来杀他。在林安的认知里没人可以伤到强大的克劳斯,可现在似乎不一样了……她有些害怕,以前克劳斯在身边时她也会害怕,比如他毫不犹豫取人性命时,比如他威胁她的时候,亲近她的时候……可现在他走了,林安却更害怕,她很多次梦到他浑身血污,她想跑过去救他,他却突然跌下万丈深渊……   林安这三天一直过得忐忑,克劳斯却志得意满,他在中部地区找到了整整一族群的狼人,用Elena的血成功制造了自己第一批混血儿大军。   听到克劳斯说回来了,林安抱着电话站起身就“蹬蹬蹬”往外跑,电话另一边的人像是更高兴了,声音带着明显的笑意:“停下!等在那里!我很快就过去。”   ……   林安坐在门廊前等待,时间似乎瞬间倒流,她还是那个坐在门前椅子上悠闲的晃着双腿,满足等待的小女孩儿。她等的人出现她就会满足的笑开。她总能第一时间察觉到那个人的心情,如果他高兴,她就放肆的“蹬蹬蹬”小跑到他跟前,有时候他会突然瞬间袭来抱起她,惹得她开怀大笑;如果他不高兴,她就乖巧的微微笑着等在原地,他慢慢走过来,宽大的手掌会轻轻拍两下她的头顶,她笑弯了一双眼,他也笑……那时候她觉得她是带给他快乐的……可是现实告诉她,他的高兴与不高兴从来不是因为她……   不由得林安有些难过,她曾那么多次的在这里等过那个人,而现在她站在这里,却是等另一个人,然后离开他……   .   克劳斯终于来接人时,他的小女孩已经睡着了,静静的蜷缩在椅子上。他狂躁的心也挤进她安静的世界,甚至可以暂时忘记他刚刚杀死了迈克尔——他的父亲。   克劳斯脱下外套盖在林安身上。   “你早已经做出了选择,不是吗?”克劳斯没有转身,看着林安的睡颜对身后的人说。“不过我可以让你再选一次,她还是Elena?”   Damon阴沉的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克劳斯先生笃定的微笑,俯身抱起林安。稍一动,林安的眼角滑下一滴眼泪,她轻声呢喃:“……D……”   克劳斯的脸色瞬间暴虐。   两人都很清楚林安口中的D是谁。Damon终于挡在克劳斯身前。   “你知道她跟这一切没有任何关系,她不应该过这样的生活,她值得更好的人生。”   克劳斯收紧了手臂,盯着Damon的双眼阴沉提醒:“别忘了,把她扯进来的人是你!”低低哼笑了一声,一向狂妄的口气,“而我选择,两个都要!”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   ☆、第20章      林安是在克劳斯的怀里醒过来,他们并排躺在一张大床上,林安一睁眼就对上克劳斯看不出情绪的双眼。   “很晚了吗?我睡了多久?”林安问。房间的光线很暗,只有克劳斯一双眼睛亮的骇人。林安在这双眼的注视下害怕的不敢移动分毫。   克劳斯像是完全没听到林安的问话,持续的沉默让林安更加紧张不安。就在林安以为他可能不会回答的时候,克劳斯突然开口:   “你恨他吗?”   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嗯?”林安疑惑的看他。   “Damon。林安,告诉我,你恨他吗?”克劳斯抬手摩挲着林安的脸颊。   听到Damon的名字林安就想转身逃开,克劳斯抓住她的手臂,直起身居高临下的困住她,低低怒吼着逼问:“告诉我!你恨不恨他?!”   林安挣扎不开束缚,克劳斯掩盖在平静下的面容是山雨欲来的阴沉。林安回答不出,满心的排斥,事实上她再没有想过那些了,她甚至觉得她已经忘记了,或者她在试图当做一切都没发生过。为什么让她想起来?!为什么她一定要经历这些?!她谁都没有憎恨,她只是想离开从头开始,她已经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要了啊!   林安坚定的摇着头,摇落一脸泪水。克劳斯温柔的擦干林安的眼泪,放柔了声音说,“别哭,亲爱的。你还记得那天对不对?我要你想起来!满地献祭的鲜血,痛苦地哀嚎,死亡……重生……”   林安的眼泪止不住,克劳斯就一直耐心的擦拭,像最温柔的恋人,却说着最残忍的言语:“我知道你记着,那个背叛你,选择了别人,把你推向死亡的人。你不是夜夜梦中一遍遍重现,每天都经历一遍绝望生死……”   林安瞪圆了眼睛看着他,可是眼中不停的有泪水涌出,她始终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不明白他为什么要残忍的揭开这些伤疤。   是的,她记得!她一直都是他们这群人之外的存在,直到被Damon带到祭祀的场地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她害怕极了,当时她的眼睛已经非常不好,只模糊的看到Elena似乎被困在火圈里,甚至还想焦急的让Damon赶快去救她……多可笑!熟不知该救的是自己。   其实现在想想,Damon完全是穷途末路下的无奈之举——用自己威胁克劳斯?!不光林安,克劳斯恐怕也觉荒唐至极吧。他们之间甚至可以算是陌生人,林安不明白Damon如何认定可以拿她掣肘克劳斯。   克劳斯抚上林安的脖子,“就是这里,他毫不犹豫!”   林安的眼泪落的无声而凶猛。可在当时她并没有哭,她只是震惊的望着Damon,她想努力的看清楚,是不是身边的这个人根本不是他,怎么可能是他,怎么可以是他?!但是她的眼前只一片血红……Damon不停的重复:“对不起林安,我必须救Elena,我必须这样做。”声音听上去如此哀伤,可被放弃的是她,快死的也是她!温热的鲜血像她终不能承受的痛纷纷喷涌而出,她不阻止,也无法阻止,她希望痛苦能随着血液流干,哪怕以生命的代价……   克劳斯将林安抱进怀里,轻柔却坚定的说:“记住,Damon已经杀死你!现在的你是和我一起重生的,你是我的!”   林安一直在克劳斯怀里又哭着睡着了,克劳斯从始至终都没有放开手,林安窝在他的肩膀,睡梦中还在不停流泪。   克劳斯有一瞬间的后悔,但他必须这么做,如果放任她一直逃避,那个人就会一直扎在她的心上。他要帮她拔出那根毒刺。   *   “旁观者清”这句话说的实在精准。克劳斯对林安的不同,旁人几乎一眼可以看穿,比如Damon。一个从不在意任何人的男人,所以一旦在意了,很容易流于行迹。   在那场打破混血儿诅咒的祭祀中,林安的出现绝对是克劳斯始料未及的,更让他震惊的是Damon的决绝。某种程度来说,克劳斯和Damon是一样的人,为达目的不择手段。Damon当时的目的只是Elena,所以林安被划归为可牺牲的范围。   当Damon的匕首毫不犹豫的划开林安的咽喉,在自己真正意识到之前,克劳斯已经瞬间既至的接住林安倒地的身体。如果不是以利亚的出现,他们也许都会死在邦尼的强大咒语之下。   林安也许不知道,克劳斯却很清楚,当时Damon其实是避开了林安的要害的。否则,伤在脖颈,即使克劳斯的血再及时,也很难救回。   只是,那又如何?放弃即是放弃。已经做出的选择不会有丝毫更改。   *   克劳斯久久的盯着林安,伸出手在面前的人脸颊上轻轻抚摸。林安本就睡的不安,受到惊吓一样陡然张大了双眼,眼中是满满不及掩藏的惊恐不安。   克劳斯轻抚她的后背,柔声说:“我在这里。”   林安慢慢回神,良久,艰涩的开口:“克劳斯……”   “嗯?……”   “我会好起来的。”林安轻声说,我们都会好的。   .   他们最终仍是没能顺利离开神秘瀑布镇,绝地反击的Stefan偷走了所有的棺材——里面封印着克劳斯的家人。   克劳斯甚至选好了一幢房屋,大手笔的重新装修,一副准备常住的姿态。   林安和克劳斯一起挑选喜欢的房间,一起讨论墙壁粉刷的颜色,装修的风格……像是他们真的要有一个家了——在这个并没有多少美好回忆的小镇。   谁都没有再提起那晚的事情。   林安发现了克劳斯另一项了不起的技能——画画。她捧着克劳斯手绘的装修草图,克劳斯画了很多张,每一张都不同风格,每翻一张林安都要轻轻的“哇”一声。   克劳斯先生轻声却得意的笑,“选一张吧,亲爱的。”   林安兴致勃勃的挑选,   “要这个!”……   “这个也好漂亮!”……   “还有这张……这张……”   林安可怜巴巴的抬头:“每张都好漂亮,怎么办?”   克劳斯看着林安生动活泼的面容,清新娇美的像犹沾着露珠的花朵。他能感觉到眼前的女孩儿在努力兑现“会好起来”的承诺,走上前微弯腰在她微微皱着的小鼻头上亲了一下,“不用选!每间装修成不同的风格就是。”克劳斯先生颇有昏君潜质的说。   林安被亲的脸红成一片,微微后退了一小步,迟疑的小声说:“这是不对的……”林安下定决心要说清楚。   克劳斯先生追上去一步,危险的眯起了眼睛,“什么不对?”   “我们不是……情侣之间才可以拥抱亲吻。我们不应该……”何况不止一次,林安兀自低着头,没看到克劳斯越来越危险的表情。   “唔!……”他一贯的凶猛,林安被他整个提起,双脚悬空,辗转在唇上的吻霸道而带着些微暴虐。   林安伸出手微微挣扎,被惩罚的咬了一口,她吃痛惊呼,被侵略的更深入……   克劳斯伸出尖牙轻轻咬着她的唇,“这才是情侣间的亲吻,我教过你,记住它!!”   看吧,这果断是一只大尾巴狼啊。小白兔只能被吃得死死的。 作者有话要说:  一次性更2章,补回昨天的,下午还会有一更~~   ☆、第21章      房子终于装修竣工,也猝不及防的迎来了第三位家庭成员——以利亚。   Damon和Stefan最终被迫将棺材还给克劳斯,却在归还时将封住以利亚的匕首拔了出来。   相比之下,以利亚更符合林安对吸血鬼祖先的想象,像从古欧洲宫廷壁画中走出来的贵族,高贵、冷漠,还带着一点点悲天悯人的忧郁。而克劳斯更加偏执暴虐任性妄为,掩藏于内的脆弱孤独常常让人爱恨交加。   紧接着,以利亚和Damon分别说服克劳斯和Stefan坐在一起和平谈判,以解决目前的僵局。   一场鸿门宴,双方各怀鬼胎。Damon企图拖延时间让邦尼能够打开那个被魔法封住的神秘棺材,希望里面有可以消灭克劳斯的武器。而克劳斯只是要达到自己的目的,他不介意是和平的方式,暴力解决可以是Plan B。   林安有理由相信,克劳斯绝对是故意的,没有人告诉她晚宴的消息,她光脚踩着柔软的地毯轻快的往楼下跑,一头撞破了楼下一触即发的诡异餐局,脚步就再也轻松不起来了。   克劳斯不动声色的瞥了一眼Damon,优雅的起身,将林安抱到餐桌前,“你来的正好亲爱的,今晚的牛排非常好,你应该尝一尝。”   克劳斯抱着林安,将牛排细细切好,叉了一块递到她嘴边,“吃了它!”   克劳斯言语中危险的威胁让以利亚诧异的挑眉,兴味的看向对面的Damon,从这个小女孩出现,餐桌上就是一阵默契的静谧。   以利亚当然认识林安,比克劳斯更早认识。他当时以为克劳斯杀死了所有的家人,所以先一步来到神秘瀑布镇,跟Damon他们联手打算杀死克劳斯,为家人报仇。所以他也清楚林安跟Damon之间的纠葛。他诧异的是,他的弟弟居然会对这个小女孩在意至此,如此拙劣幼稚的宣告所有权。   面对这样的克劳斯,林安根本不敢反抗,乖乖张嘴吃了。   从被克劳斯抱起林安就低着头,但克劳斯却不会放过她。他强行抬起她的下巴,面向Damon,“这是塞尔瓦托兄弟,你认识的,打个招呼吧。”   林安看向克劳斯,眼睛里带上了祈求。克劳斯看着她,缓缓开口:“Say Hello,亲爱的。”   林安深吸一口气,转向Damon和Stefan,尽可能自然的说,“你们好,Damon……Stefan。”   Damon第一次听林安准确的念出了他的名字,他说不清心里的不舒服是什么感觉。   “So,”以利亚终于开口打破僵持,“Stefan,今晚可爱的Elena在哪?”   这真是个精彩的话题。   Stefan一脸淡然的回答:“我不知道,这要问Damon。”   以利亚错过了一个夏天,也错过太多故事更迭,包括Elena已易手他人。   一个问题,各方脸色变幻。克劳斯先生以手扶额,开怀的笑出声。   “要是再提Elena一句,今天的晚餐就结束了。”Stefan淡声警告。   克劳斯伸出修长食指印在林安的唇上,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微凉的手指轻触双唇,亲昵而暧昧,林安慌忙点头,他却还不收回手,低头凑上前亲了亲自己的食指,冲她饱含深意的轻笑。   林安红了整张脸,下意识的看向Damon,后者也正一脸深沉的看着她……   冗长而压抑的晚餐终于切入了正题,Damon提出归还克劳斯最后一口棺材的条件——克劳斯及其家人,所有的吸血鬼始祖离开神秘瀑布镇。   Damon清楚,没有Elena克劳斯不可能同意,他只是在为邦尼打开那口被封印的神秘棺材争取最后的时间。   果然,克劳斯提出完全不同的条件,Damon和Stefan离开Elena,让她可以跟普通人类结婚生子,克劳斯可保证她一生平安无虞。当然,同时也确保了二重身的血脉不断延续。   而失去Elena后的Stefan变得冲动而直接。对克劳斯的提议断然拒绝,“和平谈判”骤然跳跃至Plan B。   从不接受拒绝的克劳斯毫不犹豫的折断Stefan的手脚,拉扯住他的手臂伸进燃烧着的壁炉中,伴随Stefan的痛叫,空气中瞬间弥散起焦熟的肉香。   另一边,以利亚迅捷的制住Damon的试图反抗。   林安惊恐的后退,站立不稳重重跌倒在地毯上,厚实的地毯缓和了冲力,林安跌的并不重,可她却脱力的爬不起来。   Damon吼过来:“林安,离开这里!”   “Stay!here!!”   不等林安有所动作,克劳斯暴怒的声音响起,以雷霆之势震慑住每一个人。   林安便无法再移动分毫。   Stefan的痛叫还在继续,被威胁的Damon为了救Stefan只能妥协,答应还给克劳斯那口棺材,以利亚紧随而去。   一场血腥对决终于沉静下来。   克劳斯丢开Stefan,缓步走到林安身前,将她抱进怀里,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抚她的惊吓,凑近她的耳边轻声说,“宝贝,我需要你睁大眼睛看清楚我是谁。凶狠、残暴,这就是我!”但你仍然是我的!   林安疑惑了,真的只是她的错觉吗?   很多时候她觉得,他是喜欢她的吧。救她,护她,把房子装修成她喜欢的样子,她喜欢光脚在屋里上上下下的跑,他就把房子整个铺上轻柔的地毯……还有他对她过分的亲昵动作。甚至刚刚晚餐上他不讲道理的逼迫,她还在心里笑话他小心眼的“吃醋”……   可是更多的时候,他又打破她的猜测,让她觉得他根本不在乎她的感受。所有这些只是她极度孤独脆弱中滋生的胡思乱想……   她不了解这个矛盾别扭、有着孩子气喜怒无常的危险男人。   .   以利亚和Damon突然去而复返,气氛骤然紧张起来。   克劳斯放开林安站起身,问,“以利亚,你怎么还在这里?”   其实仔细想想也并不奇怪,没有谁能一再忍受欺骗。所以,一再被欺骗的以利亚选择不再相信克劳斯的承诺,将被克劳斯封住的兄弟姐妹——丽贝卡、科尔和芬恩都放了出来。   相继被克劳斯封印了数个世纪的家人,集体爆发的愤怒势不可挡。   丽贝卡毫不留情的一剑刺进克劳斯腹部!就算知道吸血鬼惊人的愈合能力,林安也被吓得不轻,她估计永不可能适应吸血鬼家族解决矛盾的方式。   丽贝卡抽出带血的匕首,看到林安,微微笑着说,“你的小甜点居然还没有吃完?如果我杀了她,是不是对你最大的惩罚!”   说着一剑向林安刺去!吸血鬼始祖的速度,林安怎么可能躲得开!   “丽贝卡,Don’t!”   “No!”   克劳斯和Damon的声音一起响起,林安被Damon扯过手臂带进怀里,堪堪躲过匕首的锋芒,眼睁睁看着它去势不减,瞬间刺穿赶过来阻止的克劳斯的右手掌。   伤口会快速愈合,但该有的疼痛却丝毫不减,克劳斯的痛叫声扎在林安的心上也刺痛起来。她甚至没有看清楚拉开自己的人是谁,使劲挣脱开拖住自己的手臂,奔向克劳斯。   掌心的伤口已经愈合,留下满手掌的鲜血,林安抓着克劳斯的右手不放,努力忍着夺眶而出的眼泪。真的只是她的胡思乱想吗?……   以利亚制止了兄弟姐妹接下来的暴虐,淡声对Damon和Stefan说,“你们可以走了,”声音平稳,毫无波动,“这是家事。”   Damon停在林安面前。林安看着他,眼泪终于下来,她不说话,只是不停的摇头。   “林安,我问你最后一次,你是要留下,还是跟我回去?!”看见她摇头,Damon仍旧问了一遍。   回去哪里?他和Elena的纠葛中吗?她不会回去了,就算没有这些她也不想走的,她得留下来,虽然还不确定为什么,但是至少她不能这时候离开克劳斯,他会受不了的。   “我不走!”林安轻声说。话说出口,林安的力气像是又回来了,她抓紧克劳斯的手臂又说了一遍,“我不走!”   Damon深深看着眼前的女孩,这是她第几次拒绝了,这曾是他的乖巧的女孩啊。心里有些恼怒,又……好像松了一口气。他不能再触怒克劳斯了。   外面的黑夜如打翻的墨盘,浓稠而压抑,连一丝星光都没有。Damon的身影终于沉入这无边墨色中,他们的故事从未开始,也结束的仓促……   .   林安没有时间整理混乱的情绪,屋内的战争还在继续。接连被克劳斯不停封印的始祖兄妹,终于决定离开他。克劳斯封印家人,就是为了不让他们离开他,而如此极端的做法只会换来家人的憎恶,他们最终选择离开,以永恒的孤独来惩罚他。   林安什么都做不了,她甚至安慰不了他,她太知道,没有什么可以代替家人。   但是,一个人的突然回归挽救了一切。   ——克劳斯的母亲,强大的女巫祖先埃丝特。……   所有人都惊住了,丽贝卡上一秒还因为克劳斯杀死了母亲而狠狠给了他一剑,而现在,母亲却活生生的站在他们面前……跨越一千年,他们的母亲没有任何改变,似乎连带的他们身上一千年的所有烙印也消失了。   他们突然一下子都变回了孩子,一路撒野下来,到了母亲面前,只希望获得抚慰和宽恕。   林安听到克劳斯与母亲的对话:   “你知道我为什么来这吗?”   ……   “尼克劳斯,你是我的儿子。我来这里是给你宽恕!”   林安几乎一瞬间热泪盈眶。这就是母亲,让她的孩子燥热、争执、彷徨、孤独的心灵瞬间冷却下来,只剩敬畏!   …… 作者有话要说:  一次性更新2章哦,补回昨天的,下午还会有一更~~ 有小花吗?   ☆、第22章      被魔法封印的棺材里,Damon所期待的可以杀死克劳斯的神秘武器就是克劳斯的母亲——女巫始祖埃丝特。而埃丝特归来,只想和家人团聚,并和平的生活下去。至少表面上如此。   为此,迈克尔森家庭决定举行一场舞会——迎接和平的舞会。   林安很积极的参与到舞会邀请卡的制作中。说是制作,其实邀请卡早就印好了,漂亮的白色卡片上优雅考究的英文花体字,信封上印着被邀请人的名字,连空旷的留白看起来都高贵典雅。   林安只是负责信封封口,她第一次见到火漆封蜡。鲜红的封蜡,印章是繁复漂亮的花纹图案。克劳斯说这是迈克森家族的家徽。林安喜欢极了这种古老而清雅的封蜡,简直爱不释手,邀请卡都封完了她还拿着印章在一张白纸上到处盖戳,鲜红的印记排列的整整齐齐,满满一张纸。   因为回归的大家长埃丝特要举办趴体,这个古老的始祖家庭的所有成员都聚在一起,裁缝细致的为每一位男士量体裁衣。迈克森家族的优良基因充分展现,以利亚不需说,科尔和芬恩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就像从油画中走出来的中世纪贵族。   下一秒,和谐的油画被破坏——克劳斯气势汹汹的回来:因为丽贝卡去袭击Elena,虽然被以利亚及时制止,但显然克劳斯不会容许他制造混血儿的“血袋”面临任何危险,他需要确保丽贝卡不会再有第二次,而克劳斯先生的确保就是武力威胁。   兄妹之间的硝烟眼看又起——   “克劳斯,”林安喊了一声,“你也来做件衣服吗?这个裁缝很棒,你看,科尔很帅。”林安指着科尔笑眯眯的说。   油画中的贵公子,科尔,王子一样站在试衣镜前。科尔王子一脸灿烂笑意的盯着林安问:“尼克劳斯,你从哪里找来这只可口的猫咪?”   克劳斯不悦的将林安挡在身后,“你看到他被封住心脏扔在棺材里的样子就不会认为他帅了。”   “克劳斯,你不用迫不及待的提醒我这一箭之仇。我记得!”科尔说。   “是吗?那我真不应该留一个仇人在我家里!”   “那或许我们该出去解决一下。”   ……   林安痛苦抱头,谁来告诉她这两个幼稚争吵的兄弟俩,真的是活了一千多年的始祖吗?   争吵中的两兄弟之一——克劳斯,被母亲大人叫走,科尔一副“活该活该!要被妈妈骂了吧”的幸灾乐祸样子。   林安终于肯定,成熟与否果然跟年龄无关。   .   林安在小镇上认识的人不多,她自己虽留了一张邀请卡,却没有可邀请的人,所以卡片是空白的。林安捏着空白的邀请卡窝在院中角落里盯着门口,看一张张或熟悉或大多陌生的人一个个盛装走进舞会。   不远处的独栋别墅四周挂满了装饰的彩灯,一片灯火通明。林安是自从来了这里以后才发现,自己总是受不了这样的热闹,格格不入的硬伤总让人更感孤独。   克劳斯走过来抽走林安手上的卡片,“为什么没有换衣服?”她还穿着宽松的睡裙,因为出来院中,便套了一件他的外套。克劳斯其实喜欢看她这样整个被包裹在他的衣服里。   因为舞会,克劳斯给她买了礼服,简单的白色,很适合。林安却仍是没有换上。   林安抬头去看,站在面前的男人,英挺俊朗。黑色的晚礼服,更加衬托出他的高贵优雅。林安没有回答,伸手摸了摸他笔挺西装的衣角,“真好看!”她赞叹的说。   克劳斯先生被取悦了,摸着她的发顶说,“去换衣服,一会儿陪我跳开场舞好吗?”   他的声音太温柔,林安被蛊惑了,点完头才想起来自己是不会跳舞的,可他人已经走开。   克劳斯看起来很愉快,是因为家人的再次团聚吗?想必是的,林安想,没有什么比一家人在一起更让人高兴的了。   林安并不想违逆克劳斯,何况他难得的好心情,但是……最终林安仍是选了一件淡绿色的中长裙,一条条优美的褶皱匀称的垂至小腿。林安自然不会繁复的发式,而马尾显然并不适合眼下优雅的舞会,索性不再费心,一头柔顺发丝便随意的披落满肩。   林安下楼时正好看到Elena,她站在舞会正门口,一袭抹胸长裙,诱人的锁骨若隐若现。蓬松的裙摆缀满碎钻,在灯光的照耀下灼灼生辉。   遥遥相对,林安停下了脚步。对面的人也看到了林安,人群中她始终是那株静雅青莲,让人一眼就能发现的美丽存在。   “我们不应该将她留在这里。”Elena看着林安的方向说道。   “那是她的选择!”Damon回答。每个人都要为自己做出的选择负责,他也是。   Elena一左一右挎着塞尔瓦托兄弟,如被簇拥的娇花,高调入场。   林安终于收回视线,却立刻对上克劳斯阴沉的双目。他走过来,亲昵却强势的将她揽进怀里,挑起她的一缕轻软发丝绕在指尖亲吻了一下,“wrong answer,sweetheart。”(答案错误,甜心。)   也许是夜风吹进来了,也许不是,林安感到克劳斯的声音发凉,她的心上也奇异的凉凉的。   林安知道,他又生气了。   轻柔的音乐响起,舞厅中央聚起男男女女随着音乐翩然起舞。   开场舞应该是第一支舞吧。林安并不懂,仅凭字面意思猜测。但是刚刚邀请她的男士却不知所踪。林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心里升起一丝莫名的遗憾。   目光扫过场中央起舞的众人,蓦然发现前方优雅旋身的英挺身影,而他的身旁是一身蓝裙、漂亮的如精灵一般的卡罗琳。   是克劳斯!   林安一下子钉在原地,整颗心仿似瞬间掉落荒野,感到从未有过的惶恐孤独。他淡淡的目光看过来,却没有任何停留,一扫而过。林安的心骤然一缩,有那么一刻她甚至觉得自己无法呼吸。   然后林安发现,自己真的无法呼吸,胸口憋闷得发疼。她必须出去透口气,她需要离开这里。   脚步刚动却被拦了下来。   “哦,我们的小猫咪被冷落了?”科尔王子欢快围观了全过程,可怜兮兮的小猫咪貌似被抛弃了。   林安转身向外走的时候,克劳斯就已经停下,松开了身边人的手,然后科尔拦住她。克劳斯先生脚步继续,但到底错了一个拍子。   调整舞步,克劳斯神色如常,耳朵却关注着另一方的动静。   “对不起,我不会跳舞。”她的轻软的声音传过来,拒绝了科尔的邀请。克劳斯先生轻轻的勾了勾嘴角。   “啊!——”一声轻呼,是科尔带着她旋转进了舞池,他的弟弟从来不接受拒绝。   林安不会跳舞,一向张狂的科尔王子当然也不是会迁就的人,两人磕磕绊绊的厉害,好在吸血鬼最不缺力气,科尔将林安整个抱起旋转舞动。   林安尴尬极了,而且被抱得很不舒服,她想起克劳斯每次抱自己总是轻柔小心,她从未感觉到任何不适。心上又是一阵酸涩难受,一低头,却毫无征兆的落了科尔一手的眼泪……科尔惊讶的看过去,才发现对面的人已经无声无息的淌了一脸的泪。   林安也被自己的眼泪吓了一跳,慌忙去擦,却越擦越多,她尴尬的伸手盖在脸上。“对不起,我不知道……”一出声就有些抽噎,说不出完整的话。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心里酸涩的像是浸在盐水里,满眼都是他和另一个人起舞的身影,他们都跳的那么好看。她还想起了Damon和Elena的那支舞。一切像是一个循环的诅咒,她难过的只想逃开。   科尔终于停下,放她下地。   “我只是……对不起,我要先走了……”林安一边语无伦次的说,一边向旁边奔去。可她压根忘了,她双手盖在脸上根本看不到路,一头撞在一旁一对男女的身上。又是一阵兵荒马乱的道歉。   科尔简直被眼前的人笑喷了,他从来没见过这么有趣的人。兴味的一把将还在那里不停边哭边道歉的人扯到身边:“你怎么这么可爱!我……”   科尔还没说完,怀中一空,佳人已经在对面人的手中。   克劳斯一言不发,沉着脸抱起林安向门外走去。身后的科尔没有阻拦,慢慢眯起了双眼…… 作者有话要说:  我好勤奋~好勤奋~ 听说勤奋的人有小花。小花在哪里??   ☆、第23章      克劳斯一直走到庭院外的喷水池旁,在池边的大石上坐下,林安窝在他的怀抱中一声不吭。   克劳斯知道她在哭,她的眼泪打湿他的白色衬衫,直渗到他的心里去。可他并不哄她,任由她哭,这是属于他们两个人的一道证明题。   良久,克劳斯将林安哭到一团凌乱的小脸儿挖出来,耐心整理她汗湿后胡乱贴在脸颊的碎发,抽出口袋的雪白手帕擦干她脸上的泪水。林安还在抽抽噎噎的。   “明白了吗?”克劳斯轻声问。   什么?林安泪眼模糊的望着眼前的男人。   “每次你想他,看向他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   林安清楚他口中的“他”是指谁,“每次你想他,看向他的时候,我就是这样的感觉。”林安不知道该说什么,刚刚止住的眼泪落得更凶。   克劳斯不准她又钻到他怀里,握着她的肩膀硬声问:“你现在是为我哭的吗?告诉我林安,是不是?!”   林安眼泪滚滚,却无法点头。她不敢也不愿,她曾经那么深刻的觉得自己所经历的一切是为了遇见另一个人,她曾那么心甘情愿,甚至甘之如饴的为了那份深刻忍受一切。虽然那份深刻和忍受最终成为一个众所周知的错误,但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已经彻底改正错误,更加不确定自己是否准备好了重新接受一个正确的开始。   何况,谁又能肯定下一个开始一定是正确的呢?   克劳斯看着他微微露出坚壳就不再敢前进的女孩,他的耐心早已告罄,很想直接把她从壳里扯出来,又怕吓坏她,然后整个缩回去再也不敢露头。   林安看着他阴晴不定的脸色,心中隐隐有些害怕。   “克劳斯,……”她刚刚哭过的声音有些沙哑,还略带抽噎,更显得软软的,克劳斯心中不禁一柔。   “你能等等我吗?”林安问。等我重新坚强,等我修补好心上的残缺,等我准备好重新开始……   克劳斯没有回答,良久,将他的女孩在怀里收紧了一下,又马上松开。   “先进去吧。大家都在等我们。”克劳斯先生平静的说。   .   他们进去时正好赶上祝酒的时间,优雅的侍者送上香槟。埃丝特感谢光临的祝酒词说完,大家共同举杯。   克劳斯进来后重新走到卡罗琳身边,林安本来一直不远不近的缀在他身后,见此便顿住了脚步,不再靠近。   林安嘴里有些发苦,这便是拒绝的意思了吧?心不在焉的举起酒杯,却一下子被卡在嗓子的液体呛得咳起来。   林安微弯腰,尽力压低了声音咳得面红耳赤。只是,面对这一屋子的超自然生物,压得再低的声响也逃不过他们的耳朵。克劳斯先生眉头紧皱。   手中的酒杯被抽走,“怎么?被抛弃了?”高高在上的戏谑声音。   林安咳得满眼水气,终于慢慢止住,看了科尔一眼,没说话。   科尔被林安眼中饱满的水光晃了一下,他几乎伸手去接,担心她睫毛一颤就会掉落一颗珍珠。   “没关系,你面前有更好的选择!”科尔王子款款说道。   林安抿了抿唇,下意识抬头看向克劳斯的方向,可他并没有看过来,他正跟美丽的卡罗琳举杯同饮。   林安疼痛的想,这是对的,他应该这样,无尽时光,却绝不等待蹉跎,只逐鹿绞杀最美的风景。   她凭什么让他等。她甚至不确定自己对他的感觉掺杂了多少身处绝境的无奈依赖。   被挥之不去的自厌情绪包围,林安终于决定不再勉强,对科尔点点头,“抱歉,我要先走了。”   转身离开这场错综复杂的舞会。   .   林安的软弱是浮在表面上的,所以克劳斯才敢这么逼迫她,他知道她不敢反抗,但是更多时候她的软弱又让人不自觉的心软心疼。   克劳斯挣扎在这种自我矛盾中,真不知道是在逼迫她,还是在逼自己。   因着这样的软弱,林安对那份回忆甚至没有苛求忘记过,她只是将它打包放好,小心的不去触碰,希望时间能让它渐渐淡去。她习惯这种缓慢不动声色的舍弃和淡忘。   但是克劳斯吝于给她时间,他的感情也强烈的如同他这个人一般。   是啊,感情。经过这么久,林安又怎么会感受不到这份感情。说到底,她只不过有些害怕。害怕爱情终不能长久,害怕她现在的无路可退为这份感情蒙上一层功利性的需求。   秋意日渐浓厚,温度仓皇而下,在人们不曾注意的时刻,秋叶已落寞的铺了一地。   林安并不善于粉饰太平,克劳斯撤去对她娇宠的外衣,强大的主观自我暴露无遗——他从来不是需要无条件迁就别人的人。林安发现她甚至找不到两人之间合适的开场白。   找不到就闭口不谈,于是两人默契的进入有史以来的第一次短暂冷战。林安在房间躲避渐凉的秋风,克劳斯和科尔去酒吧消遣。   现在的卧室完全按照林安之前家里自己的房间装修设计,是林安一点点口述,克劳斯一笔笔画出来的。想来也并非一模一样吧,之前的她是瞎的,不过是对生活十几年的环境的想象。   脆弱难消时林安总会想,这悠长的梦总会醒的吧,然后一切平静终结,她也许会怅然梦里的真实,但她懂得梦只是梦,永恒的时间会吞没所有。她终会选择现实,选择隐忍前行。   她只是担忧自己将无法分辨梦境和现实。或者她已经混淆了……   “但愿现实变成古老的童话,   你只是长睡一百年我也陪你。   让野蔷薇在我们身上开花,   让红胸鸟在我们发间做巢,   让落叶在我们衣褶里安息,   转瞬间就过了一个世纪……”   林安轻轻吟诵,学着她曾聆听过无数次的熟悉语调。有时她觉得自己转瞬间也已经经历了一个世纪……   青灰色的天空愈加暗沉,林安没有看时间,但自我消沉并不适合太久,总要在被淹没之前适时抽身。   林安对着暗沉沉的天色深吸一口气,生活是冷漠的,它没有怜悯,也从不等待。我们总要自己坚强。   “收起你的顾影自怜,”丽贝卡突然出现在门口,态度冷然的说,“和我一起走!”   “去哪里?”林安并没有在意她的态度,转过身问道。   “我想我们有一个共同的敌人。”   林安没想到丽贝卡说的共同的敌人会是Elena。   丽贝卡认为她和林安都是讨厌Elena一边的,丽贝卡对Elena的厌恨几乎刻进骨子里,当然她也确实有足够的理由。一是Elena先前抢了她的男人(Stefan),想来丽贝卡认为这一条也适用于林安(林安:……);二是,在丽贝卡刚刚得知克劳斯杀死他们母亲时,悲伤愤恨之下冲动的加入到了Elena阵营杀死克劳斯的行动中,而Elena利用完丽贝卡之后担心她关键时刻倒戈,从背后偷袭用匕首封住了她。   与丽贝卡如此明朗的态度不同,林安说不清楚她对Elena的感觉。Elena从没有直接伤害过她,事实上Elena善良的设定,她从未直接伤害过任何人,她只需要站在那里,所有人自会前仆后继赴汤蹈火。   林安有时会想,她和Elena就像两个陈列的选项,在这道单选题中,她只是落选了。   这个想法看上去有些自贱自轻,但事实上每个人总难免被比较选择,林安的性格决定了她的懒散被动。但一夕逆转,克劳斯先生逼迫她主动选择时,她便惶然的停滞不前了……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今天只有一更了哦~~ 争取明天能码出两章   ☆、第24章      而此刻,总是雀屏中选的Elena,正被困在洛克伍德的地下室,丽贝卡确保她不会逃走——在以利亚达到目的以前。   丽贝卡说,之前的舞会只是为了完成一个咒语,让所有的吸血鬼始祖,也就是克劳斯兄妹合为一体,这样只需杀死他们其中一人,其他人也会随之毁灭,包括克劳斯。   而施咒之人,正是他们的母亲,埃丝特。   咒语已经完成,埃丝特只待几小时后,满月时从邦尼及其母亲这一贝内特女巫血脉中吸取足够的力量,然后利用这股力量,将之前她所创造的恶魔再变回凡人,自愿献身的芬恩自尽,合为一体的其他人也会随之灭亡。自然的平衡得以恢复。   以利亚通过Elena得知母亲的阴谋,于是绑架Elena胁迫Damon和Stefan能在满月前“打破”贝内特女巫这支血脉,阻止他们的母亲获得绞杀他们的力量。   慢慢从一个母亲要杀死她所有的孩子的震惊中回神,林安心里就只剩下一个念头,这个念头拉扯着她,让她一刻都不能停留。   林安快步走到丽贝卡面前,用力拥抱了她一下,轻声说:“我要去找他。”我要去找他,也许你们可以化解这场危机,然后继续无止境的生命。也许不能,这将是他生命中的最后一晚,我得陪着他。   这个决定快得出乎意料,又理所当然。当下定决心,林安感到从未有过的安宁。   丽贝卡猝不及防,被林安拥抱的一怔,待听完她的话,丽贝卡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我送你出去。”没有多余的询问,丽贝卡带着林安瞬间掠出地下室。苍凉的银月下,林安再回头时,身边已空无一人。   林安不再迟疑,在黑暗中分辨了一下方向,坚定的迈出脚步。   黑暗太过安静,林安听到自己每一步踩在枯枝上发出的声响,四周万物仿若全都寂灭。她的面容如黑夜一般沉静安宁,脑中却思绪纷杂,眼前全部是克劳斯的身影。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那样狂傲肆意的一个人,她却从他望着她的笑容里看到无限温暖。也许这份暖意只是她现在的无端臆想,可他一直是对她很好。她又想起他的坚定护持,他总是带着小心又别扭强势的拥抱亲近。他真的一直对她很好。   于是,脚步就带了急切,慢慢变成小跑,小跑变成大步奔跑。林安在包裹着她的黑暗中勇敢狂奔,一点点接近远处的灯光。她觉得她的未来都将是一片光明了。   渐渐有了人烟,林安并不放慢速度,向着镇上的酒吧奔跑而去,那里是他们第一次遇见的地方呢。林安倍受鼓舞的想。   猝不及防——   一切戛然而止!   林安猝然停在酒吧门口对面的马路,不远处是一对年轻迷人的男女,并肩坐在椅子上。头顶的满月洒下银白色的光辉,而这片光辉只闪耀了他们的世界。   是克劳斯和卡罗琳。   原来看不见也是有好处的啊,至少此刻她不会看到她所熟悉的深邃眼眸正在望着另一个人。   林安觉得自己像是全速撞上了一堵石墙,哗啦啦一阵碎响,石墙毫发无伤,破碎的又是什么呢?   她只能停在那里,她想她真的跑得太急了,所以有些喘不上气。她停在那里慢慢平息。   林安一下子觉得刚才那个疯狂奔跑的傻姑娘陌生异常,那并不是她。她想悄悄的离开,而克劳斯正好转头看过来。   这一刻,林安几乎愤怒了,怎么可以?他怎么可以再用那样的眼神望着她?!他诱惑着她,诱惑她放下仅剩的尊严,然后他高高在上的施舍爱怜……   他们目光对视,林安迅速涨红了眼眶,她伸手捂住心口,那里泛起尖锐的疼痛,像是真的被人狠狠刺了一刀。疼痛愈加真实,林安几乎站立不住,低头去看,指缝中居然真的有鲜红的血汩汩涌出。   林安抬头,看到对面,克劳斯一脸惊恐的飞掠过来……这是唯一让她可以在无尽疼痛中微笑以对的画面了……   很快的,林安在一片混乱中清醒。她模糊中看到怀抱自己的身影,看到科尔和Damon,看到他们一路横冲直撞,听到克劳斯怒吼“医生”的声音,一片人仰马翻。   这不是林安第一次忍受这种痛楚了,可却从没有疼的这样清醒。她清楚的感觉到克劳斯轻柔的将自己放在病床上,感觉到冰冷的针尖扎进血管,微凉的液体顺着导管流进身体……   病房中从来来往往的纷杂脚步到慢慢静寂,林安疲惫不堪,却始终异常清醒。最终,病房中只剩她和克劳斯两人。   林安抬手想握住他的,刚刚一动,反被床边的人握住,“不要动,你的伤口恢复的很慢。”说完又补充道:“不要害怕,你体内有我的血液,很快就好。”   他的声音低低的带着安抚人的力量。林安点点头。她的身体里似乎在奔腾着两道洪流,咆哮着冲撞心脏。她忍得辛苦。   “我……我有点累,想自己睡一会儿,好吗?”林安已经忍到极致了,虽然克劳斯看过她更狼狈的样子,但是刚才的一幕让她不能释怀的逞强。   克劳斯却不走,他伸手抚开她汗湿在脸颊的乱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问:“很疼吗?我在这里,不要忍着,告诉我。”   林安的坚强立刻分崩离析,眼泪滚滚而下:“很疼,克劳斯,太疼了……”   这份疼痛立刻如此具象的传递到克劳斯的身体,一千多年,他似乎从来没有试过有一种疼几乎让他无法忍受。   他将林安从病床上抱起来,小心避开她的伤口,微微收紧在怀里:“菲尔医生说很快就会过去,是我的血在治愈你的伤口,因为伤在心脏,只有吸血鬼的血才可以……幸好你体内一直有我的血……”   克劳斯一直絮絮的说话,试图分散林安的注意力。也许是因为林安体内有克劳斯的血液的原因,舞会那天林安也喝了混有二重身血液的香槟,所以咒语将林安与始祖家庭也联系在一起。Damon和Stefan试图用匕首封住科尔的心脏,这样看守Elena的丽贝卡也会被暂时封住,从而让Elena得以逃脱。   林安只是意外伤害。   “你之前已经完全没有呼吸,因为伤在心脏,我以为你会死,然后由我的血液转化成吸血鬼……你也确实突然转醒,但是心脏的伤口却没有复原,血流不止……”   克劳斯深吸一口气,再次亲吻林安微微汗湿的发顶,语气变得冰冷:“我几个月前就该杀了他,他和Stefan……”   林安没有力气,就轻轻勾动食指,在他的掌心微微划动,表示安抚。   克劳斯先生握住在掌心捣乱的小手指,执到唇边吻了一下。没人能够解释她为什么被刺中心脏而没死,他愿意相信她是为他活过来的。他们也应该庆幸她没有死,否则他会让他们所有人为她陪葬,包括他的母亲!   又亲了下林安轻软的发丝,克劳斯看着她微微闭着的眼,轻声问:“要睡一下吗?”   林安轻轻嗯了一声,“就这样睡。”   “好。”克劳斯小心侧身,让她更舒服的靠在他怀里。   .   度过最初的煎熬,林安恢复迅速,很快便康复出院。   她没有问卡罗琳的事情,她应该给他的感情最基本的信任。两人的短暂冷战以血的代价无疾而终。   也许林安失却了那晚狂奔的激烈勇气,变回到那个平和略微软弱的自己,但她愿意给两人一个细水长流的机会。 作者有话要说:  咳~~我是不会承认,男主、男配都太可爱了,下不去手,于是只能虐女主的。 所以,这是一个反复被虐,不停受伤的女主。。。。吗?   ☆、第25章      天气越来越冷,壁炉里的火从未熄过。林安并不喜欢寒冷的天气,但是她现在却期待冬季的到来,她还没有亲眼见过雪。   这是一个忙碌的小镇。镇上的维克利大桥要重修;Elena奔走于创始人的连环谋杀案;Damon兄弟忙碌于Elena的忙碌。丽贝卡发现了另一颗能够杀死吸血鬼始祖的白栎树,于是奔波寻找。   当然,他们最终都会得到答案,丽贝卡会知道正在重修中的维克利大桥所用的木材,正是世上唯一仅存的可以杀死吸血鬼始祖的白栎树。Elena也终会查明创始人连环杀人案的凶犯其实是忠厚可靠的历史老师Ric……   而当外界一片忙碌的时候,林安却难得的平静。   以利亚和科尔走了,埃丝特没能成功获得足够的能量,与芬恩一起消失。一切似乎又平静到了这幢房子刚刚装修完成的时候。   林安自然喜欢这样的安静。博物馆一样华美高贵的大房子也不再空旷清冷,甚至隔着大大的落地窗看到的灰沉的天空也不再只是暗沉压抑。因为,她知道,厚重的云层之后必然是很好的太阳,那是如何都掩藏不住的温暖光照。   她甚至兴致颇好的开始跟克劳斯学画。   林安学得认真,她一直是个好学生,哪怕之前作为“打酱油”的陪读,她也总是认真听话的,是属于总被老师喜欢的孩子。   克劳斯极爱林安认真的样子,像之前他无数次见到的她认真看书的时候,只是现在书本换成了画笔。她微低着头,一笔笔聚精会神的描绘,明亮的灯光打下来,她卷曲纤长的睫毛就在他的心上卷起一阵阵浪潮。   她将会一直这样的鲜明的印在他的心里。   克劳斯和丽贝卡要一起去找芬恩,解除埃丝特将他们联系在一起的诅咒,需要每个人的血。   林安点点头说,好,你去。等你回来我的画肯定会好。   克劳斯已经走到门口,听到林安的话停下脚步,也点着头说好,人又折返到她面前,抽出她手中的画笔,细心擦干净她脸上的油彩。一边答应,却一边带着她一起上路了。……   林安微微笑着,看,我“负隅顽抗”过了,只是谁不爱这样温柔的坚持。   将芬恩抓回来的力气活自然是克劳斯和丽贝卡的,林安只需要在一旁静候意料中的结果。他们并不需要暴力,因为已经备好一剂良药。   ——塞姬便是那剂良药。   或者应该说,爱情是最好的良药。塞姬是芬恩九百多年前的女朋友,芬恩将塞姬转化成吸血鬼,两人曾许诺永世相守。因为克劳斯将芬恩在棺材里封了九百年,两人被迫分离了九个世纪。再次相见,一眼万年……   塞姬等了芬恩九百多年,这份守候就像另一个Damon,所幸芬恩也爱着塞姬,塞姬说:“我不希望你死去。”   于是,治愈一切。   .   当克劳斯忙着解除诅咒时,Damon等人也分外忙碌。丽贝卡知道正在重修中的维克利大桥所用的木材正是白栎树之后,一把火将其付之一炬,但是却遗漏了大桥的标志牌,Damon等人用这块白栎树木牌制成了十二根能杀死吸血鬼始祖的木桩。   “所以……我们现在拥有了杀死始祖的武器,然后怎样?”Elena手握一根尖利的木桩问到。   “然后?!我们有武器Elena,抓住一切机会,只需要将木桩轻轻送进他们其中一个的邪恶胸膛,然后……他们全部死亡!包括克劳斯!”Damon说。   “……也包括林安?……”他们都知道,林安也与他们合为一体了。   Damon:“……”他曾说过,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他一直都是Damon,那个为达目的可以牺牲一切的人,他的生命中从来只有两个存在:Elena和其他。   .   要解除埃丝特的诅咒需要一个女巫,在神秘瀑布镇,这个女巫的不二人选自然是邦尼。所以,林安在客厅看到邦尼丝毫不感意外。   不意外,不代表不尴尬。林安没有强迫欺压他人的经验,也不喜欢,可是谁又喜欢呢?只是有些事必须要做时,总需要有人杀伐决断,比如克劳斯。   科尔甚至早早潜伏在远在丹佛的杰米身边。   林安看着克劳斯用杰米威胁邦尼,用她爱的人胁迫她施咒……   林安却慢慢平静,她不能说克劳斯做的是对的,但不可否认,他做的是必须的。他从不隐瞒自己的邪恶行径,但林安知道,邪恶却并非其本质。当她选择站在他身边时,也就同时选择了接受随之而来的一切。   克劳斯将兄妹五人的血交给邦尼,五个人的血一泓清泉一样汇聚在一起。   “还需要她的血。”邦尼看向林安。   林安也是跟他们系在一起的。克劳斯握起她的手,送到唇边吻了一下,轻声说,“只要一滴就好,亲爱的。”   林安点点头。   克劳斯不再迟疑,尖牙在林安食指肚上咬破一个口,鲜血涌出,滴进那一泓汇聚的血液中。   几乎是林安的血滴进的瞬间,汇聚的血泉就发生了变化。像被一股隐秘的力量牵引,血泉顺着五个不同的方向开始缓缓流动,神奇的自主分散又各自汇聚。   中间只余林安的那滴血,鲜艳饱满,如一粒艳红的水珠,被分散在四周的血液包围,微微晃动……   林安第一次亲眼目睹女巫的力量,原本汇聚的血液一分为五,应该是代表各自重新独立的意思。   邦尼的表情却不太对,震惊的立在原地。   “我们完成了吗?”克劳斯问。   邦尼回神,“是的!”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骗我?你看起来什么都没做,甚至没有念咒语。”   “……我没有,是她……”邦尼看着林安。“是她的血解开了咒语。”   ……   林安一个人呆了很久,浓墨重彩的寂寥黑夜,她的震惊都是安静的。是因为那次的将死未死,死而复生?……在这样一个充满超自然生物的小镇,她的这点震惊都显得有些大惊小怪吧。她的血解开了埃丝特的咒语,她不确定这代表什么,至少表示她不再是之前那个简单而平凡的林安了吧。   事实上,她早就不是那个林安了啊。不厌其烦的论证,不过是不停的徒劳无功的重复已知的失去。   克劳斯停在门口,屋里的人没有开灯,银月的清辉洒下来,穿透厚重的玻璃照在她的身上,折射进他心里。他也没有去开灯,踩着一地光辉向她走去。   停在林安身后,克劳斯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发。楼下刚刚结束了一场血腥,无知的人才会去招惹他的妹妹,显然Damon足够无知——假装爱慕,并跟丽贝卡上床,然后成功让塞姬对丽贝卡实施读心术,从而得知还有一颗白栎树的存在。当然也成功惹怒了他睚眦必报的妹妹——换来对吸血鬼来说也足够伤筋动骨的囚禁折磨。   不过可喜的是,丽贝卡个人报复性的无聊举动,却意外换来Stefan主动用可以杀死吸血鬼始祖的八根白栎树木桩交换Damon。   这一切他的女孩儿都不需要知道,等拿到剩余的木桩,他将带她离开这个小镇。   “饿了吗?”克劳斯亲吻着林安发顶可爱的旋儿,轻声问。   林安点头,嗯了一声,却仍是靠在他的怀里并不动。   克劳斯笑了起来,俯身抱起她向楼下走去。   “等这一切结束,我们离开这个小镇。”克劳斯说。虽然是陈述的语气,林安还是从中听出了询问和试探。   没来由的一阵心酸,某些方面,他们都是活的小心翼翼的人。   “好。”林安将头靠在他的肩膀,答得干脆。“丽贝卡和我们一起吗?”   克劳斯还没回答,客厅传来丽贝卡的声音:“我选择留下!”她刚刚因为芬恩的死跟克劳斯争吵。   是的,芬恩死了。死得简单而仓促。被白栎树木桩射中心脏而死,在这个小镇,处心积虑杀死始祖的人从来不需做第二猜想。   九百多年的等待,一夕身死……相爱相守从来不是容易的事。   克劳斯对芬恩的死异常淡漠,这让丽贝卡伤心又愤怒。   千年时间,淡漠了的不止生死,还有刻进骨头融进血肉的孤独。他们都渴望温暖,却求而不得,于是强大躯体,暴力武装脆弱易伤的心灵。   林安抬头看克劳斯同样阴沉的表情,暗自无奈摇头,自己下地站好,隔着一臂的距离,微笑着诚恳挽留,“可是我希望你能跟我们一起啊,丽贝卡。”   如果我们同样都走不出孤独,那让我们相互慰藉取暖,一起行走在一回头就能看到彼此的路上。   无论多么黑暗孤寂,每个人都应该有另外的人陪伴,一个或多个。   让我们,彼此陪伴。   …… 作者有话要说:  让我们————结伴来送花吧~~~   ☆、第26章      离开前的收尾工作并不顺利,或者这个离开又会被无限期的拉长,甚至取消?……   剩余的两根白栎树的木桩久等不至,这次倒不是塞尔瓦托兄弟的花样,实是正处于精神分裂状态的历史老师的另一重黑暗面将其中一根木桩藏起来了,没人找得到,即使是清醒状态的历史老师Ric。   杀死一个吸血鬼始祖,由这一始祖所转化的吸血鬼血脉都会随之死亡,恐怖的连锁反应。所以,现在Damon和Stefan也急于找到剩余的这根能杀死整条吸血鬼血脉的木桩,以防他们也在这条血脉的链条上。   克劳斯和丽贝卡闲适的催促,带着强者的欺压态度。   林安之前的一句“希望和我们一起”被丽贝卡傲娇的无情拒绝,但是林安知道,她心里其实是答应了的。   看,她今天甚至邀请林安一起去布置学校的“十年舞会”,虽然理由是“人手不够”,才“不得已”轮到林安。   外面的温度已经很低了,林安就不大想出门,但是她知道自己的拒绝一定会伤害到这个“一千多岁的女孩儿”,她只是在生硬的寻找一个朋友。于是,便笑眯眯的答应了。   林安自然对筹备舞会全无概念,更不要说这次十年舞会的主题是“二十年代”,不过,这显然难不倒亲身从爵士时代的潮女走过来的丽贝卡。不久,卡罗琳来了,林安才知道,丽贝卡实则是个越俎代庖的……   卡罗琳是舞蹈委员会的主席,舞会筹办是由卡罗琳负责,而且她选定的是七十年代的主题……   林安无视旁边争吵舞会主题的两个女生——其中一个还是一千多岁的……转而认真看一旁的学生整理舞会要用到的高脚杯,叠罗汉一样一层层堆积起来,轻轻一触就会坍塌的透明美丽。   整理酒杯自然不需要很多时间,很快完成,消极怠工的林安便随手翻看桌上不知道哪个学生留下的历史书来打发时间。   丽贝卡选择的二十年代是那个被历史称为“咆哮的二十年代”,那样一个混乱、疯狂,又伴随着复苏、爆涨的年代,那个年代有海明威,有爵士浪潮,有有声电影的诞生,有新时代女性的独立自信,以及即将到来的大萧条时代。   林安还没有翻看到大萧条时代,克劳斯来了。   克劳斯先生来接人,并不在这里虚耗时间,一到就带着林安往外走,林安也没有停留。她可看的清清楚楚,一直在丽贝卡身边帮忙准备舞会的马特,相信丽贝卡会更愿意让后者护送回家。   时间还尚早,又是难得的好天气,天空透蓝明亮。林安裹了厚厚的大衣和围巾,怕冷,却也走得缓慢,她之前不曾这样目光清晰的徜徉校园。   包裹着她的大手干燥温暖,厚实坚定。林安将两人交握的手收进大衣口袋里,松脆的落叶在脚步之间发出脆弱的挣扎声响。   “给我讲讲二十年代吧,丽贝卡选了二十年代作为这次十年舞会的主题。”他,他们,都曾鲜活的经历这种种变迁。   克劳斯隔着时空般的好听声音传来,只是他的描述却并非历史,只是久远的模糊记忆中的一小块清醒。如果有无限的时间,又何需苛求记忆,下一秒就可以刷新记录板,上一秒变得没有意义。只是,如果下一秒的存在只是为了否定上一秒,如此循环,留下的不会是一片空白吗?   种种繁杂总结到他们漫长的生命中似乎只有四个字——“歌舞升平”。是啊,即使战火纷飞的年代,也不会有丁点火星可以灼伤他们。只是这“歌舞升平”也不过是流于表面,欺骗旁人,也欺骗自己的泡影。繁华褪尽,便只余无法排解如影随形千百年的孤独了吧。生命如死海,浮沉其中,不死亦不活,悲伤而绝望。   林安抬头,看他沉静的双眼、越看越好看的五官。时间总是有些仗势欺人,但我希望你无尽的生命中,能够始终鲜活着我们的记忆。收在口袋中的两只手暖成一个温度,林安踮起脚尖轻触他微凉的唇角。   克劳斯的爱从始至终带着征服的强势,对于被宠爱长大的林安来说,爱就是先被爱。所以克劳斯直白的给予对于林安来说本应契合的毫无障碍。林安天性柔软,只是少女的第一次懵懂尝试,结局便是晦涩疼痛,再柔软的人都难免筑起坚硬的保护壳。如果没有之前对于Damon的一段经历,她会妥协臣服的更快。   也许同样的时间地点,换成另外一个人的给予她也会接受,只是现在她已经遇到了他。反之,克劳斯亦然,如果有另一个人可以安抚他的孤独,或许他也会蛮横掠夺,可是他已碰到了林安。   爱情总是要先遇见,然后才非卿不可。   克劳斯惊怔于唇间的柔软,这是她第一次主动亲近他。迅速回神的人,眼睛明亮的出奇,克劳斯先生可不是不战而退的人,将一触即走的人整个拖回来,困在怀里独享这份甜美。   .   克劳斯的好心情持续良久,而历史老师Ric的黑暗面藏起来的白栎树木桩,克劳斯也成功找回,付之一炬。他甚至迫不及待的想要今天日落前就动身离开,他们都带着尘埃落定后的安心和期待。   丽贝卡却不同意,她当然不同意,今晚是十年舞会,她筹备的十年舞会。林安亲见她的用心准备,就非常理解,附和说留最后一晚。克劳斯先生点头同意。   但是多留一晚会发生很多事。   当时的丽贝卡并不是丽贝卡,是被附身的埃丝特,她劝说克劳斯多留一晚上,是为了把Ric转变成终极吸血鬼猎人,从而杀死克劳斯,杀死所有的吸血鬼始祖,也就杀死了所有的吸血鬼。   这是一个可怕的阴谋,但是被阴谋算计的人总是到最后时刻才会知道。他们还在精心挑选衣物,参加晚上的舞会。他们穿越到不羁的爵士时代,短暂而无所顾忌的放任、摇摆……   然后现实的警钟敲响,钟声跨越时代的边界,漫不经心却满含杀气的击碎这虚幻的放任,直直敲打在每个人心上。   埃丝特带走Elena,用她的血来施法将Ric塑造成跟迈克尔森一样的终极吸血鬼猎人。Damon和Stefan被困在舞会,无法赶去营救Elena。同样被困的还有克劳斯和林安,埃丝特用盐将舞会团团围住,施咒困住了所有的超自然生物。   所有人寄希望于邦尼解开埃丝特的“划界咒”,但是要破解女巫祖先的咒语并非那么简单,邦尼的力量受到强大的埃丝特的抵抗。   当然,有更快的解决之道。   “你知道林安的血可以破解埃丝特的任何咒语。”邦尼提醒道。   克劳斯先生轻蔑一笑,“既然有其他办法,我为什么要让她珍贵纯洁的血掺杂到这肮脏的血腥杀戮中?”   “你别忘了,是她的血解开了你们兄妹的连接。只要跟你在一起,她就不可能逃开这一切。”   林安就在旁边,她听见了他们的谈话,她不介意用自己的血,但是她没有动,因为克劳斯说不行。   Damon没有说话。林安想,他说也没用的,她没关系,但是她要听另一个人的话。   克劳斯看过来,林安就回以微笑。两个人的事,与旁人何干。   克劳斯也笑,他可以不在乎旁人,但他需要让人谨记对他该有的态度。高大的身躯瞬间掠至詹米身前(邦尼妈妈的养子),卡住他的脖子,大力的几乎将他整个人提起。“现在可以快点施咒了,我想这样你会更有动力。”克劳斯仍是一脸轻松笑意。   什么是改变?改变大概就是,林安站在原地,终于平静面对克劳斯暴力威胁一个无辜的人,她没有劝阻,甚至动都没动。   她接受这种改变,并且还将静默的改变下去。很多时候我们也可以把改变说成是选择,或者妥协,它与软弱无关,更像一种成长的代价。没人可以拒绝成长。   划界咒终于被打破,埃丝特的强大力量停止抵抗。——而抵抗停止,是因为死亡,克劳斯带回埃丝特的尸体。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只有一更啦,明天见~~   ☆、第27章      在这个虚幻的时空,就连死亡都不会是终点。   埃丝特延续着她女巫始祖的强大力量:控制邦尼,让她将自己的血喂给Ric,帮他完成了转化。   转化后的Ric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绞杀吸血鬼。   丽贝卡和卡罗琳在清理舞会时遭遇转化后的Ric,卡罗琳被抓,丽贝卡侥幸逃脱。   丽贝卡无比恐惧,她对这种恐惧非常熟悉,她的父亲迈克尔森曾追杀他们一千多年,Ric就是另一个迈克尔森,他们同样的冷血、强大、凶猛而无可抵挡。   Damon和Stefan同样因Ric的转化无比头疼,因为Ric有一根能杀死吸血鬼祖先,消灭整条吸血鬼血脉的白栎树木桩,这意味着他们随时有可能因Ric的疯狂举动而陪葬。   “女巫并不能制造真正的不死之身,总有办法撤销咒语。”邦尼冷静分析,问题是她并不知道该如何去做,但是,“我想我们都知道,有一个人的血可以破解埃丝特的咒语……”   这个人,自然是林安。   丽贝卡和克劳斯正在争吵,林安眨巴着眼睛在一旁听着也不劝架。丽贝卡要求马上走,克劳斯要带上Elena再走——他从没放弃制造他的混血儿。   丽贝卡说,“我们可以彼此保护,……Always and forever……”   相比之下林安其实更赞同丽贝卡,也理解她的伤心,克劳斯坚持制造混血儿是一种间接的,甚至是直接的对家人不信任的伤害。虽然克劳斯说是为了“防御埃丝特的不断袭击”。   而这种不信任中自然也包含了林安。   林安一直知道,克劳斯始终游走于极度脆弱和极度强大两个极端,她试图帮他找到中间的平衡点。这是她需要的,也是他们共同需要的。她没有问他本人的意愿,因为她要做的,只是让自己努力成为可以让他信任的那个平衡点,如果他还不能,那只是她做的还不够。而不是去苛责他。   丽贝卡伤心而愤恨的离开,林安留下。但是林安知道,家人总会在你需要的时候出现,无论她/他曾多么失望的离去。   Damon和Stefan来了,甚至还有邦尼和杰米。来意不言而喻。   Damon总是能让克劳斯某方面的消极情绪瞬间放大,林安觉得他不来反而更有帮助。   果然,克劳斯先生阴沉问道,“我为什么要费力去救一个毫不相干的人?”   Damon说,“因为你知道林安会愿意。”他善于惹怒人,很多时候又善于说服。   克劳斯没有替林安答应也没拒绝。他惯于凌驾于她的思想之上,强势的替她决定,林安并不反对,因为太明白他的初衷和保护。在他内心深处还不完全信任她的时候,她已全然交付了自己的信任。林安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就像交换,总要有一个人先伸手。在两个人的感情中,他已经先一步迈出,那么剩下的让她来。   这次克劳斯没有直接拒绝。他没有拒绝,是因为他记得林安跟他说过,Ric救过她一次。林安也记得,那是她和克劳斯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说的,Ric曾和Damon一起救下过她。她那时候是想一报救命之恩的。   他看过来,林安就笑了,因为对方完全一副“不高兴就不还”的狂傲表情,甚至微微带着耍赖的可爱幼稚。   最终克劳斯取了林安一管血,那个隐忍无辜的历史老师,林安一直没有恶感。但是有了破除咒语的血,不代表一定成功——Ric现在强大到克劳斯都要暂避其锋芒,不要指望他会乖乖喝下血液恢复成以前那个忍耐温闷的历史老师。   于是几个原本对立的人神奇的暂时统一了战线,并快速规划好两个计划,其一,制服Ric,逼迫其喝下血液。这也是众人所期待的理想结局。如果失败,那邦尼只能施咒将Ric风干。   克劳斯参与的原因很简单,Ric抓住了Elena,他要的只是他的“血袋”,当然能同时解决Ric最好。   .   不过,他很快在争斗中发现了另外一条捷径。——   Elena被绑在椅子上,双手和胳膊都扎着针管,新鲜温热的血液顺着导管规规矩矩的流进血袋中。这些血可以让克劳斯制造足够多的混血儿。   过度的失血,Elena已经有些头晕无力,克劳斯要抽干她的血液。换做以前克劳斯并不想这样做,他会需要Elena活着,他甚至希望过她结婚生子提供给他循环不尽的二重身的血液。   但是现在不同了。   他们的计划都宣告失败,Ric太过强大。不过可喜的是,克劳斯知道了Ric的生命是跟Elena绑在一起的。他的母亲埃丝特是要消灭所有的吸血鬼,自然不会允许Ric永生,所以在创造Ric的时候将他与Elena的生命连在一起,只要Elena死,Ric也会死。   所以……对克劳斯来说,这是一个无需选择的选择。Elena死得其所。   林安现在的改变还不足以支撑她面对一个熟悉的人的死亡,克劳斯抱着她在另一个静谧的房间,像是无谓的逃避。林安有些恍惚,她是不是终有一天可以平静面对死亡,认识的和不认识。那时候她是谁?林安很想回头看看来时的路口,可是她害怕那里已空无一人,只能沿着一条失控的路往前行走。   “把她变成吸血鬼吧……”林安轻声说道。这是目前最好的选择,Elena死亡转化成吸血鬼,Ric也随之死亡。虽然严格来说转化为吸血鬼同样是生命的终结,就当是她自欺欺人的选择。   克劳斯抚摸着她的头发说,好。   “我们今天就离开这里。”林安说。逃避也好,去到一个全新的城市,隐没在陌生的人群,假装遗忘自己的来路和历史,并保证没有杀戮和血腥。好吗?   “好。”克劳斯说。   天色在寂静中一点点暗沉,林安数着时间,每一秒的滴答声中似乎都掺杂了血液滴落的声音。夜幕降临后,没有戒指保护无法在日光下行走的Ric将再无顾忌,而他们也将离开这个小镇,踏上全新的旅程。   在煎熬中等待,楼下却突然传来克劳斯压抑惊怒的痛吼声,林安心头一颤,她从没听到过他如此痛苦的声音,慌忙往楼下奔去。   楼下泰勒和Damon、Stefan三人一起制住克劳斯,林安停在楼梯口没有靠近,她知道他们根本不是克劳斯的对手。可是很快林安就发现了不对劲,克劳斯像一头被扼住死穴的巨兽,居然无法挣脱!   林安目中全是惊骇的不可置信,克劳斯脸上竟然慢慢布满清晰可辨的蓝色血管脉络,如同山峦起伏,而他整个人像一片脱水风干的枯叶,一点点失却生机。   林安惊痛万分,拔腿就想撞上去,有人先一步过来拦住了她。   林安看不清来人是谁,只是拼了命的挣扎,她用力到胸口都微微憋闷涨疼,可对方毫不费力的制住她所有的反抗。   在Damon轻易制住林安的时候,克劳斯微微挣动了一下,又马上归于寂静。   这片风干的枯叶终于飘落。Damon松开手,林安终于走到他身前,“克劳斯……”她叫了他一声,可是根本没有发出声音,也没有人回应她。   四周都静止下来,Damon几乎不敢直视俯在地板上的林安。那一句“每个人都要为自己的选择负责”不足以让他理直气壮。   “你们一开始的计划就是用风干咒来对付他?”林安开口问道,声音是平静的嘶哑。   “……不,林安。我们确实是打算用咒语来风干Ric的,但是……克劳斯要杀死Elena……林安,Elena不死他不会罢手的,毕竟,比起Ric,杀死Elena要容易的多。”开口回答的是Stefan。   林安已经平静下来,她站起身,盯着Elena,低声而凛冽的说:“她该死!”如果说刚刚她还在为Elena将死而愧疚,那现在她只剩满腔的恨意。   “她活着只是让所有的人因她而死,最该死的人,是她!”   林安的这句话直戳Elena的心脏,也让众人对她的些微同情瞬间降温。   只是,林安需要的从来不是同情。   她刚刚太过震惊,以为他们杀死了克劳斯,甚至忘了克劳斯是无法被毁灭的。但很快醒悟,在确定克劳斯不是转化他们的始祖之前,不光他们自己,甚至要确保Ric也不能杀死他。他只是被邦尼的风干咒暂时封住了心脏。   思虑清楚,林安就无心再浪费时间,她的血如果可以破解女巫始祖埃丝特的咒语,那何况邦尼呢?她只希望眼前的这群人尽快消失。   Elena在林安一针见血的话语中回神,扶着Damon的手臂说道:“林安,这一切本就与你无关,离开这里,去过你想要的平静生活。”   Elena现在这副虚弱的被害人面孔只是让林安倍觉刺目,讽刺一笑,“是吗?那我是不是还要谢谢你。”停顿一下,又淡淡开口,“那你为什么不让Damon和Sefan离开,然后过你喜欢的平静平凡的生活?”   Elena再一次面无血色。   林安的脸色也更加难看,她本不是尖酸刻薄的人,但此时尖利的嘲讽让她心中畅快的同时,又有几分难以名状的自厌。   终于无话可说。   Stefan沉默上前,要带走克劳斯的身体。   林安大惊失色,几乎是尖叫出声:“住~手!!”   Stefan动作一顿,林安已经抢步挡在克劳斯身体前。是啊,他们怎么可能将克劳斯的躯体留给她,别说她的血,随便丽贝卡或者以利亚找一个女巫就可以破解邦尼的风干咒。而苏醒后克劳斯想而易见的怒气绝不是他们敢于承受的。   想通关节的林安身体微微发抖,她从没有如此真实的感受到自己将要真真切切的失去他。他有永恒的生命,几十年或者几百年后重新苏醒仍旧可以再次寻找到另一个“林安”,而她,只有失去后独自继续的苍凉旅程。在这场感情中,她从一开始就占据弱势,并不可逆转,可她已经有了如此身不由己的深刻依赖。   林安悲痛的想要大叫,可是大叫和哀求并不能挽留。   “如果你们带走他,我会让丽贝卡杀死Elena!还有以利亚、科尔,也绝不会放过你们!”林安说的无比缓慢平静,心里却布满了撕心裂肺的绝望。   Stefan看着林安,缓慢说道,“你知道你不会那么做,林安,你不是他们。”   …… 作者有话要说:  这算虐吗?不算吧~~   ☆、第28章      也许是几个小时,或者只是几分钟,林安却觉得自己已经在黑暗的绝望中几度血肉横飞。   最先回来的是以利亚。然后是丽贝卡。   林安形容惨白,听他们落地有声的话语:“我们会带回克劳斯。”   .   在Elena的家里。   林安听着以利亚跟Elena等人的谈判,以利亚向Elena索要克劳斯的躯体。“我向你保证,Elena,在你甚至你子女的有生之年我绝不会复活克劳斯……”   这也意味着在林安的作为人类的短暂的有生之年也将错过他。   Elena看向林安,“你也赞同以利亚?”   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我会等他。”林安平静说道,平静是因为心中早有决断。   “你怎么等?你只有几十年的寿命……”Elena猝然住口,“你想要……不!不!林安,你怎么能……”   “为什么不能?”林安打断,“这是我想要的。”如果他终是被迫离开我的世界,没关系,我会去到他的世界等他。   .   车子在黑暗中疾驰,车窗外是同样沉静的黑夜和旷野。偌大天地不会因为林安一个决定有任何动容。一个将彻底颠覆她的人生的决定,却也是一个简单而理所当然的决定。   丽贝卡车子开得很稳,她们在去往仓库的路上,Damon把克劳斯的躯体藏在那里。   “你知道我们是被母亲……被迫变成吸血鬼,如果有选择我也许宁愿终结在狼人的利爪下——作为一个人类。”丽贝卡手握方向盘,目不斜视。   林安想了想,回道:“我不知道我以后会不会为这个决定后悔,但是不这么做,我现在就已经失去他了。”林安笑了一下,接着说,“我曾经想过,如果克劳斯真的那么爱我,有一天会不会强迫我变成吸血鬼,强求永恒的陪伴……而现在,我却担心,如果我有了永恒的时间,我们是不是真的能做到永恒的相守……”   丽贝卡:“永恒的只有孤独和背叛。”   “可是你回来了。”不管你曾如何愤怒的离去。“友情总是比爱情长久的,我们能不能有一个永恒的约定呢,Always and forever?”   林安转过头,看着旁边的丽贝卡。   丽贝卡微侧头瞟了一眼林安,别扭的说,“将死之人都像你这么啰嗦吗?”   林安笑,“我不知道,或许你可以告诉我,相信你目睹的‘将死之人’肯定要比我多。”   这并不是一个愉快的话题,丽贝卡说,“不用急,你将来也会有机会。”有永恒的时间目睹永恒的死亡,认识的和不认识的。在时间的清冷目光中,人类何其脆弱而渺小……   .   终于抵达。   这里像一个隔绝而密闭的空间,每一间仓库像被分割的无数个等大的格子,克劳斯就安稳的停留在其中一个格子中。   林安和丽贝卡只是要走过去,然后带他回家,就是这么简单。   但是事实证明,吸血鬼的世界,除了死亡,永远没有简单的事。   Ric已经找到这里,Damon带着林安和丽贝卡悄无声息避开Ric。推着装有克劳斯躯体的棺木,林安心头的恐惧像不断扩大的黑洞,吞噬一切。林安想起自己刚刚莫名来到这里的时候,那时候她眼盲,恐惧的是未知。现在,却是恐惧已知——如果遭遇Ric,毫无反抗能力的克劳斯必死无疑。   一个闪神,代表“必死无疑”的杀神已经挡在了眼前。   丽贝卡和Damon的试图反抗,在Ric的恐怖强大面前像花拳绣腿的耍花腔。Ric无可抵挡的掀开棺木,手中的白栎树木桩带着死亡的气息。林安疯了,尖叫着冲过去,可哪里能够靠近,Ric像抚开一个无关紧要的障碍物,林安便绝倒在坚硬的地板上。   眼睁睁看着木桩以狠辣决绝的姿态扎进克劳斯的胸膛。整个世界寂静无声,他的胸口燃起火焰,并迅速席卷。于是,也席卷了林安。   丽贝卡悲痛的呼喊林安完全听不到,Ric将棺木甩手盖上,像隔绝了一场噩梦。“猎人”的使命是追捕,丽贝卡只能带着无尽悲痛逃亡。   这个荒诞的梦真的够了,林安无法再继续下去,她趴在那里,身上没有一丝力气,脸颊贴着冰冷的棺木。   她终于回归贫乏,一无所有。   一瞬间她又无法相信,无法相信那样的他真的如此轻易的死去,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她不相信!拼了命的去开棺材的盖子,她要看清楚,里面那个死去了的人,是不是他?她的手抖的厉害,试了几次都无法打开,眼泪汹涌而出,终于崩溃,手握成拳,一下一下砸在装殓着他的棺木上,铿锵有声。   Damon从身后抱住林安,她只是痛哭,没有挣扎。他说不出“没事了”“会过去的”诸如此类安慰的话,当死亡拿到话语权的时候,我们只能哑口无言。   Damon脱掉外套,擦拭林安满脸的眼泪狼藉。他没想到,最后的时间,会是她在身边。克劳斯死了,他和Stefan也可能面对着吸血鬼始祖死亡的连环效应。他和林安被共同囚禁在这片死亡中,却不能互相慰藉陪伴,哪怕她现在蜷缩在他怀里脆弱绝望,两人却始终隔着无法横渡的巨大洪流。   当死亡横空斩下,Elena也终于决选。Damon和Stefan之间,Stefan。当然是Stefan。一直是Stefan。   他和她都是被遗弃的人。Damon拥紧了怀里的人,就算不是陪伴,有一个人还在,也是好的。   Ric去而复返。丽贝卡的逃脱助燃了他的愤怒。   Damon毫无还手之力,完全处于被动挨打的境地。林安神情麻木的注视。这个世界真是疯狂,鲜活的生命可以一夕抹杀,坚忍温文的历史老师可以变成残忍无情的吸血鬼猎人。   Ric看向面无表情的林安,“她的血可以破解埃丝特的咒语,放出另一个懦弱无能的我?”Ric手握木桩,摸向林安的脖颈。   Damon一跃而起,阻止Ric袭向林安脖子的动作,木桩一歪,到底在林安手臂上深深划开一道,鲜血立时涌出。Damon皱眉,反击的动作快而狠。   手臂的痛感让林安稍稍回神,Damon和Ric仍打得酣畅,像两只无所顾忌的野兽。所有生物都是一样,无所失去,也就无比强大。   一眨眼,Ric却突然顿失攻击之力,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向下扑倒。Damon大惊失色,Ric的生命是跟Elena相连的!林安静静看着Ric痛苦万分的跪倒在地,Damon惊慌失措又无计可施。   一只带血的手臂出现在眼前,鲜红的血液顺着纤细苍白的手臂滴落进Ric的口中。Ric像溺水之人突然触到薄弱的空气,大口大口的喘息,干枯的肌肉逐渐恢复血色,而后慢慢晕厥。   Damon看着林安面无表情的收回手,这样是不是能救Ric尚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的是,对Elena不会有丝毫作用。   仓库内灯光昏暗闪烁,林安看向Damon,窗外的夜色仿佛都蔓延到他的脸上,无边无际。   “她体内有克劳斯的血。”林安寡淡平静的声音传来。   Damon却像完全没有听懂,怔忪的望着她。   “Elena。她体内有克劳斯的血。”所以她还会回来。   永远消失了的始终只有他一个啊,他那么害怕孤单的一个人……   林安胸腔是一波一波震荡的疼痛,她应该陪着他的,不管是哪儿……   Damon明白过来。也不再说话,他们又淹没在艰涩钝痛的死亡中。他们的身体离得这样近,却无法分担,无法陪伴,无法安慰,甚至无法交流。他们之间的关联,早就一刀斩断,干干净净,像是上一世带着怅然的记忆。   “你手臂上的伤需要治疗。”许久,Damon打破沉默。   林安静默不语,忽而抬起头,平静而认真的说,“我该走了。”   然后站起身,真的往外走去。   Damon吓了一跳,追上去拦住,“你要去哪?”   “我要回家去了。”回家看一看想看的人,然后去陪他。   Damon看出了她的不对劲,“我送你。”   “好。”只要能更快的。   ……      ☆、第29章      林安去楼上收拾东西,她平静却不容置疑的要求马上回家,她的国家,那个南方小城的家。   没有人同意,丽贝卡不同意,以利亚不同意,Damon也不同意。   可是她不需要任何人的许可,她从没有如此目标明确的知道自己应该干什么。她什么都没有带,除了那件克劳斯买给她,可她却从没有穿给他看过的白色礼服。   丽贝卡夺下她的行李,“你哪里都不许去!”   林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丽贝卡,不要逼迫我现在就死去,我只是要去看一眼心里牵挂的人,虽然已经没有人牵挂我。我们为什么要一个人苦苦挣扎在冰冷刺骨的泥潭,我只是下定决心遁出逃离,在他还没有走远的时候追赶上他的脚步。   丽贝卡终于松手,林安走过去抱住她,“丽贝卡,你是自由的,过自己想要的生活。”   我们都是自由的,自由的选择生,或者死。   .   那样的一个小城,飞机无法直达,林安在首都转火车。虽然丽贝卡安排好了一切,机票、车票,但是,异常疲累。一天一夜的旅程后,终于抵达。   林安站在出站口,清晨时分,人很少。她的感官触觉对这座小城的温润异常熟悉,视觉却完全陌生。广场上三三两两的出租车和三轮车在稀疏的人群中更添几分冷淡寂寥。   林安胡乱的钻进一辆出租车,艰难的报出街道和地址,汽车在清晨涌动着水分的空气中沉默疾驰。   终于站在了早该回归的地方,林安只是满心的悲伤绝望,她连躲在一旁默默看一眼都是不能,她不知道他们的样貌,她最亲近的血浓于水的家人,她从未真正看见过他们,即使在梦里都只是五官模糊的存在。她以为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可此刻却完全无法接受。她站在门口,然后贴近每个经过的形容相似符合心中想象的人,试图从他们的味道、声音,任何可供分辨的细节来找寻。   保安很快来驱赶,像驱赶一个精神失常的疯子。林安执拗的不离开,最终鸣着警笛的警车将她带走。   面对盘问,林安不开口说一个字,姓名、住址、家人……除了名字她还有什么?她注定要这样遗憾而绝望的死去。她抱紧手中的背囊,里面装有她所有的贵重。   盘问的警员狐疑的看着林安手中的包裹,没有得到回答,便伸手来拿。林安像被突然惊醒,暴躁的回护,一口咬在对方的手上,狠辣决绝,甚至尝到了血气。警员痛叫一声,用力甩开,林安站立不稳跌在地上,额头重重磕在椅角,立时渗出血来。   意外的“流血事件”稍稍平息了警员的怒火,只大声咒骂,“看起来白白净净的小姑娘,怎么疯狗一样咬人?!果然是疯子!”   没人再理她,右手被一只冰冷的手铐锁在椅背上,背囊被强行掠夺,说,看起来这么贵的礼服,肯定是她这个疯子偷的。她想穿着去见他的衣服也被她弄丢了。她留不住任何喜欢的东西,和人。   林安蜷缩在椅子上,冷的发抖,觉得自己就要死去了。她在火车上的时候认真思考了可行的方法,现在她觉得不再需要那些药片、刀具、绳子或者河水,她就要这样自然的死去了。   .   “安,林安……”   林安听到有人叫她的名字,饱含惊痛的声线。可是她不愿醒来,没有值得她醒来的人了。可是声音却不放弃,不放弃的持续喊,“林安,醒过来,是我。”不止喊,还将她抱起在怀里。   熟悉的怀抱让她一瞬间落泪,“我找到你了……”她说,我找到你了。   睁开眼,先是黑暗,然后他的轮廓在黑暗中一点点清晰。林安不停的抹干眼中涌动的泪水,她不知道人死了之后也可以有这么多的眼泪,可是她不让它影响视线。右手还被锁着,林安用力挣动,她需要双手拥抱他,锁拷边缘勒出触目惊心的血痕。   克劳斯连忙止住林安的动作,手指微微用力,锁拷应声而裂,林安用力撞进他怀里。再次相遇,至死难休。   克劳斯抱着林安踏过一地的人仰马翻走出去。得知“Ric”的死讯,克劳斯第一时间让邦尼将他从泰勒的身体交换回去,但仍是晚了一步,他赶回去的时候林安乘坐的飞机已经起飞。从Damon口中得知林安家乡所在,他直接控制了一架飞机并迫降在这座小城离火车站最近的高速公路段。赶去之后,从火车站的监控他终于看到了她,清冷的站台,清冷的身影,耳边回响的全是丽贝卡那句“她很不好”,心里翻江倒海的疼痛几乎把他逼疯。   接着,他几乎控制了小城半数的警力搜寻她,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心中的疯狂困兽不停叫嚣,终于,在他完全失控的最后关头得到她的消息。   他找到了她。可他的傻姑娘开口的第一句话却是“我找到你了”……她要去哪里找他?克劳斯不敢想,失而复得的喜悦和万箭穿心的刺痛同时挤压着他,毫无过渡,洞穿两人。   克劳斯一直以为,在这份感情中,强烈的是他,她只是被动承受,可他的女孩,那么柔弱胆小,却做到了他不敢想象的追随。   这是属于他的奇迹。   .   林安一直没有完全清醒,克劳斯检查了她身上的伤,额头和手臂,还有一些发烧。要送她去医院,她却不愿意,抱着他压抑的哭。克劳斯亲吻她的眼睛,给她打了退烧针,处理额头的伤,小心的重新清理包扎了手臂的伤口。然后拥抱着她躺在床上,再不松手。   林安终于醒来,伸出手指描摹他的眉眼,无限眷恋。手指路过嘴唇,被沉睡的狼一口叼咬住。林安轻笑出声。狼人先生终于不再装睡,翻身而起将刚刚作乱的小人儿压在身下,一开口声音已经暗哑:“林安……”   林安看着他掀卷起风浪的双眸,先一步吻了上去。克劳斯毫不迟疑更加用力的回吻,两个人像相互撕扯的野兽,痛苦而安心。“刺啦”一声,林安的衣服从后背被整个撕开,身体一抖,滚烫的唇印在胸口。林安惊吓的微微尖叫,下意识推拒的双手被野蛮的反剪至头顶,失控的人这才不满的抬头看过来。   她抖得太厉害了,眼里全是不知所措的慌乱,克劳斯终于回神,心疼懊恼不已,努力平复气息,扯过被子将她整个包裹起来。抵着她的额头喘息着说,“对不起……”林安没有说话,静了片刻,从被子中抽出手臂去解他的衣服。克劳斯震惊的扣住她的双手。林安清亮坚定的眼睛看着他。   克劳斯紧绷的薄弱理智终于绷断。   ……   她太小了,两个人都异常疼痛。整个过程她都在无声无息的哭,克劳斯努力克制撕裂、毁灭、疯狂掠夺一切的灭顶欲望,亲吻着她的眼泪咬牙要停下退出。林安伸出手臂抱住他,摇着头说,“这样很好……”这样很好,她需要这样真实的疼痛。   ……   林安在一片昏暗中醒过来。空旷陌生的房间,没有第二个人,巨大的恐惧泛着冷意渗透全身。“克劳斯!”惊慌的跳下床,却没有力气,重重的向地面跌去。   跌进一个熟悉微凉的怀抱。克劳斯瞬间掠至接住了她。林安拽着他的衣袖,眼睛盯着他,不敢错失一下,仿佛他是一个一触即散的水中倒影。   克劳斯伸手抚摸她,安抚她的惊慌。“要起来吗?我带你去一个地方。”询问着起床,却把她塞进被子裹好,自己也顺势躺下,伸臂将人抱紧。   林安乖顺的靠过去,点着头说好,人却缩在他身边不动。整颗整颗的眼泪往下掉。她不问,也不想知道他为什么又好好的出现在她面前,她只有一个要求,“下次,带上我……”林安轻轻说,不管是哪里,要记得,下次,带上我…… 作者有话要说:  咳,这是终于吞到肚子里了~~   ☆、第30章      这座南方小城,冬季通常也没有雪。一出门,是雨天。并不如何激烈,只细细密密的飘扬下来,潮湿阴冷。   林安和克劳斯暂时落脚的地方,只是一家小旅馆,很不符合克劳斯先生一贯的奢华品味,但却是这座小城独有的清雅静谧。庭院里有一棵腊梅,或许还未到花期,或许是不满没有寒雪来映衬其傲骨,零星几朵淡黄小花,开得并不旺盛。却也有幽香在雨中长久弥漫。   克劳斯一手撑伞,一手牵了林安,慢慢行走。头顶天蓝色的雨伞和密密的雨帘仿似架起一个独立密闭的空间,这让林安觉得安全。她紧贴着克劳斯的手臂,这使他们走得很慢。   克劳斯无奈又心疼的看着她的小姑娘,叹息一声停下脚步,弯腰蹲下,“上来!”   林安愣了一下,然后欢快的爬到他的背上,胳膊藤蔓一样圈住他的脖子。克劳斯拍拍她的手臂,说,“松点儿。”林安乖乖松开一点。克劳斯一手撑伞,一手托背着他的小姑娘,慢慢行走在微雨的小城。   “克劳斯。”   “嗯?”   “我很害怕……”   “我知道……”   箍在脖子的手臂又收到很紧,他却没有再出言提醒。   “不要再这样了。”   “好。我保证。”   .   克劳斯停下,林安看着略微眼熟的门庭抿紧了唇。   “我们看看他们再走好吗?”克劳斯问,“我想征得他们的同意,同意让我照顾他们最重要的宝贝。”   林安哽咽的点头。她趴在他的背上,克劳斯看不到她的表情,也看不到她点头,他轻声安慰,“不要哭,亲爱的。我们要好好道别。”   林安说,“好。”好好告别,然后好好开始。   这时,从对面走出一个利落短发,身材微微圆润的中年女人,女人的眼角有浅浅的鱼尾印迹,但皮肤仍可见平滑白皙,眼睛秀气明亮,看到对面的克劳斯和林安时两道娟秀的眉略微皱起。   中年女人径直快步走到两人面前,语气带着温暖的担忧:“安安?怎么了?为什么让人背着?受伤了吗?”   林安怔在原地,张了几次嘴都无法说出一个字,面前的人是她熟悉的声线和气味,亲昵的像在训斥贪玩的女儿,如果不是克劳斯真实的温度,林安都要怀疑之前诸多都是一场梦。   “妈妈……”林安开口,带着小心翼翼的惊疑不定。   一切的错位仿佛瞬间恢复。林爸爸放下手中的报纸,拍着她的头问,“安安晚上想吃什么,今天可是爸爸掌勺,安安晚上有口福喽!”林妈拉着她的手把她带到卧室,“妈妈给你的房间新换了窗帘,看看颜色喜欢吗?”   她很喜欢。闭着眼睛一一摸过去,熟悉的书桌,桌上机器猫的卡通闹钟,窗台的绿色植物,墙上错落有致的众多木制相框……里面框着她所有爱着的,另一个人生中的家人的成长和喜乐。里面没有她,可她能够分享到这份喜乐和成长。   他们没有问她的眼睛,他们忘了那段遗憾和微苦,或者有人没有让他们去记忆,这样多好。   林安拉着克劳斯的手说,“爸爸妈妈,我找到了爱的人,他对我很好很好,你们不要担心。”   克劳斯说,“感谢你们将她带给我,她是我愿意用永恒生命来守护的爱人。希望你们能够同意,让我爱她,陪伴她,照顾她,永生永世!”他说的很慢,一字一句,带着祈誓般的神圣和坚定。   林安的人生,这一刻,抵达圆满。   她笑着和他们道别,然后转过身泪流满面。   林安背靠着墙壁,克劳斯很快出来,她已经知道,但是仍旧问道:“他们会全部忘掉吗?”克劳斯不说话,怜悯的看着她。林安点点头,“我会记着。”幸好,还有我记得。她很感激克劳斯为她做的一切,靠进他怀里说,“谢谢你,克劳斯。”克劳斯摸着她的头发说,“你还有我。”是啊,他们拥有彼此。   .   告别之后,却再次踏上归途。   这是林安第三次踏上神秘瀑布镇的土地了,一次又一次的折返,不得不正视,这块土地本身大概就有着神秘的超自然能力吧。让人无法安然停留,又不能彻底离去。   他们回到原来的房子。林安和克劳斯相继离开,丽贝卡也搬离,让它看起来像一个被人抛弃的废弃盒子。但是现在他们回来了,林安知道丽贝卡也会回来。   丽贝卡中了狼毒,需要克劳斯的血,所以他们回来。虽然并非必须,始祖是不能被杀死的,狼毒只是让他们痛苦并出现幻觉。受狼毒影响的丽贝卡打来电话,愤怒的指责:“你们都是背叛者!我是吸血鬼始祖,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生物。我不需要任何人的陪伴!”   强大的软弱,他们同样害怕被抛弃。   林安始终相信,危难之中最能体会家人的本质,而生死危难之间最能让这种本质刻骨铭心。再次相见,生死之后,拥抱并不足以表达,但是至少值得一个大大的拥抱。林安抱住丽贝卡,亲密而用力到两人都润湿了眼眶。   “我差点食言了,丽贝卡。”林安说。她们那个友情的永恒约定。   “我并不在乎。”丽贝卡说。   “我知道。”林安破涕为笑。我知道你在乎的不得了,就像我一样。   .   时间平静而无言的嘀嗒行走,每一个晨曦和黄昏间,都在有人做出选择,坚持或者放弃,相信或者猜疑,独行或者相伴。终于厌倦伪装坚强,所以,一起脆弱而长久的彼此相爱吧。   选择间,自己,和他人的世界,不动声色的轻轻改写。   比如,克劳斯没有因为爱慕卡罗琳而放弃丽贝卡,因为他正心急如焚于林安的消失。比如,没有克劳斯的背弃,丽贝卡也就不会伤心愤怒下扔掉Elena所有的血导致克劳斯不能制造混血儿。比如,克劳斯拥有足够的二重身的血液,也就不急切于寻找治愈方法使Elena变回人类。比如,当Elena等着克劳斯的血救命时……   手机又一阵响动,是Stefan的第九条短讯。   “你不准备救她吗?”林安想这样问。Elena也中了狼毒。神秘瀑布镇继Ric之后出现了另一个吸血鬼猎人,而且来历神秘而久远。据克劳斯说,与公元12世纪他们遇到的五个技艺高超的吸血鬼猎人有关,这五个吸血鬼猎人携带着一个重大隐秘——治愈方法。但因种种曲折,最后克劳斯杀死了这五兄弟,指引找到治愈方法的地图也随之消失。而九百年后,一个与之相关的新猎人出现,背负着同一个隐秘与希望。   想问,但是林安并没有真的问。克劳斯应该是被他们杀死了的,即便是间接的,你不能要求一个被你害死了的人再来救你。   克劳斯不救Elena不是因为她不再有利用价值,事实上他希望Elena能够作为人类长久的活着,随时为他提供二重身的血液。但是,他们畏畏缩缩的小动作伤到了不能伤的人,他们需要得到教训。   Damon和Stefan找来时,被林安和丽贝卡的新近友情丢下的克劳斯正在独自小酌,他当然知道他们会来。   “请坐。”他一向礼貌而高高在上。   但是塞尔瓦托兄弟并不是来叙旧的。“Elena中了狼毒,只有你能救她克劳斯。”   “所以呢?我应该在乎吗?”克劳斯在乎的人和事物极少,所以显得无情狠辣,而被少数在乎的也愈加显得格外珍视。这份珍视是不被允许觊觎、碰触和伤害的。这样做的人注定会付出让其后悔的代价。   “你想要我做什么?!”Stefan的声音开始激动。   “这正是我要问的,你想要我做什么,Stefan?当你企图杀死我,并几乎成功之后,你想要我做什么?往事一笔勾销,愉快的给你我的血让你救活可爱的Elena,然后你们‘一家三口’继续像童话里的结局一样幸福的生活在一起?”克劳斯冷声问道,顿了顿,嗤笑一声又继续说,   “你知道,其实我并不在意你们对我做了什么,在我看来你们不过是一群跳梁小丑。但是!你们错在使这一切伤害到了她,一个你们永远都不应该碰触到的人!”他几乎无法回忆那个时刻,每次想到都是一阵战栗的后怕,如果他晚了哪怕一刻……而这一切都是因为这群他可以一只手就将他们捏死的,卑贱的蝼蚁。   良久的静默。   Damon淡声开口,“你没有资格将你的恶行冠以林安的名字,她在最绝望的时候仍选择了救赎,她救了Ric!”她在最污暗腥秽的泥潭中,仍心如清莲。   克劳斯笑起来。“这是我的莲花。而你们的,就要凋谢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不太满意的一章,一改再改,先放上来吧~~   ☆、第31章      抛开纵横交错的暗涌不说,林安是喜欢这个小镇的。所有的喧嚣,到达这里的时候仿佛已被逐一过滤,只剩沉淀之后的悠然沉静。当然,这种平静是单薄且带有欺骗性的,潜藏之下的血肉模糊只少数人能够看到。   林安是这不幸的少数人之一,克劳斯和丽贝卡也是。但这让人活得真实。真实往往伴随着疼痛,而且不可选择,当它不可抵挡的揭露在面前时,我们只能被动接受。   林安又是幸运的,有人愿意呈现给她真实,更愿意为她将那些疼痛挡在外面。   太阳被群山遮挡,冬天的天色黑得那么快。林安伸出手指轻轻敲击落地窗玻璃,克劳斯从身后走过来,林安听到他的脚步声,背对着他无声的笑起来。   他果然走过来。林安并不转身,斜斜的靠在他怀里,静寂的温暖让人格外安心。   “为什么救Ric?”克劳斯抱着她问,漫不经心又毫不迂回。   林安也已经知道,那个温闷的历史老师还活着,不过林安并不认为自己救了他。   “我杀了该杀的人。”林安说。另一个Ric随着她的血液破解了咒语而消失。   克劳斯吻着她,“你没有杀死任何人,林安,你不需要。”因为有我。   林安心里柔软愉悦的点头。   最终还是选择了施舍自己的血,他们的性命无关紧要,克劳斯在意的只是他的莲花,他喜欢听她说“你这样的好”,她总是一连说两遍,像是一遍不足以表达她的欢喜,她还说“这样好的你是我的”……她总能轻易安抚他血管中沸腾的暴虐,他贪恋这份仰望和温暖。   没有克劳斯和丽贝卡的参与,Stefan一行并未得知新出现的神秘吸血鬼猎人康纳的由来,也并不知道只有杰里米能够看到的神秘纹身是一幅地图,指引找到治愈方法的地图。不过这并不妨碍猎人康纳猎杀吸血鬼的本能,最终仍被转变成吸血鬼后情绪尚不稳定的Elena杀死。   杀死康纳的Elena被吸血鬼猎人的诅咒所折磨,最终杰里米被唤醒成为下一代猎人,Elena的诅咒随之终止。但杰里米的才刚刚开始——他继承的不止是吸血鬼猎人的印记纹身、力量,还有猎杀吸血鬼的本能。   另一边,丽贝卡说服林安陪她去神秘瀑布镇高中上学并没有花很长时间,林安是一个不太会拒绝别人的人。不过,丽贝卡真正要说服的人并不是林安——克劳斯先生不同意。因为这意味着一天的很多时间里他将见不到想见的人。   “不要这样克劳斯,丽贝卡说两个人太长时间在一起会乏味,我们白天可以各自做自己的事啊,这样很好。”天生质地柔软的林安试着劝说。   克劳斯一笑,他惯于这样魅惑的笑,“白天各自做自己的事,那,晚上可以一起做什么?”他的声音完全是上调的调戏。林安的脸腾的红透了。   “我怀疑你在课堂会因为想我完全听不到老师的授课。”林安听到他的声音响在耳边,“而我,你还没有离开,我已经在想你了,亲爱的。”   面对两人的肉麻,丽贝卡夸张的高举双手说真是够了,像每一个被忽视的妹妹,不满的摔门离去。克劳斯毫不在意,拦下要追出去的林安,身体力行的教授了一堂课——白天也有很多可以一起做的事。于是,林安同学重返高中的第一天上午就在旷课中度过了……   ————————迈克尔森老师的授课请大家自行脑补吧~~——————————   真正坐在教室课堂,才更加清晰的认识到,经历所有这一切混乱、血腥、杀戮、死亡的,都只是一群高中的学生。林安便有些毫无由来的愧疚,她对克劳斯太有代入感,而他们或多或少的不幸遭遇都跟克劳斯有直接或间接的关系。   历史课。这是林安之后第一次见到Ric。他看起来很好,或者说跟以前一样,表情温和略带忧郁。讲课的时候认真投入,忧郁顿消。林安隐隐高兴起来,Ric让她心头的愧疚稍有抵消。   毫无意外,课后Ric郑重道谢。   林安摇头,“不用谢的,我很高兴能够救你。”说的无比诚恳。因为是真的高兴。林安太明白,克劳斯每次的杀戮都充满绝望,有一瞬间觉得自己是真实掌控着生命的,然后,再次一无所有。当孤独啃噬灵魂,他便啃噬血肉,于是啊,这血腥,连孤独都战栗了……得以短暂的麻木遗忘。   但是任何理由都不能成为随意掠夺他们生命的借口,那是野兽的行为,克劳斯不是野兽。   Ric愣住,看着林安微微带笑的脸,轻轻点头。他们周围的人都在改变,甚至死亡,有的变成吸血鬼,有的变成女巫,有的变成吸血鬼猎人,就连最应该恒定的爱情都在游走变幻。但是眼前的女孩如晨光熹微,并不如何热烈,也从不在意厚重云层遮掩,始终淡然微明。   .   Elena和她所有的小伙伴最终知道了猎人印记的意义,治愈方法。因为研究超自然生物的狂热爱好者肖恩教授,看起来知晓所有的事。任何“狂热”都有起因,肖恩教授的狂热是因为妻儿,他企图通过塞拉斯的超自然力量来复活死去的妻子和孩子,为此不惜牺牲十二个无辜的生命,而这,仅仅只是开始。所以,智慧的中国有一句民间哲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悲伤变成一种执念,甚至疯狂,会让人不惜一切代价,只为满足自己自私及虚妄的内心。   终点会给予警示,这是一种错误。   而到达终点的路,仍需死亡铺就。   .   林安裹着毯子,猫在床上看克劳斯画画,整片整片的深黑色,中间只一片巨大的白色雪花,充斥着深重的孤独和悲伤。   林安看着画板前男人的挺拔背影。松开毛毯,赤脚走了过去,从身后抱住他腰,踮起脚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我也要画!”理直气壮的刁蛮带出撒娇的口吻。   克劳斯轻笑,停下画笔,“这幅画是我要捐赠给冬季仙境慈善活动的,你确定你要画?”   林安严肃点头。   克劳斯不再多说,带着戏谑的笑意将画笔递给林安。林安接过画笔,熟练的调出想要的颜色。克劳斯先生看着调色板上的色彩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林安毫不迟疑的将画面中原本协调的深黑色快速覆盖上一层明亮鲜艳的绿色,又在空旷处零星的点缀了数片雪花,甚至还在几乎已经没有空白的角落神奇的补添了两颗枝繁叶茂的绿色小树……整个画面顿时饱满而……惨不忍睹。   林安同学满意的搁笔,笑盈盈的看着克劳斯一副求表扬的表情。克劳斯先生嘴角抽搐,“呃,很……用色很大胆……很野兽派……”克劳斯先生违心的说道。   “那我们快送去给慈善活动吧。”林安高兴的说。   克劳斯先生轻咳一声,“呃,艾德里安(克劳斯的一名混血儿)会送去,你先去洗漱,一会儿我们一起去慈善活动。”克劳斯觉得自己需要重新画一幅。   “这是我们的画,我想我们自己送过去。”林安对那些混血儿并无恶感,只是“认祖归忠”说到底也是一种变相胁迫。林安并不喜欢强迫别人。   克劳斯很清楚林安的想法,所以他仅剩的那些混血儿很少出现在别墅,基本一直处于放养状态。听完林安的话,克劳斯点头同意,“那我尊贵的公主,可以移驾去洗澡了吗?”   林安欢快的奔向浴室,转头掩住一脸落寞。她一直以为自己已经排解他的孤独,可事实上,被陪伴的、不再孤独的是她,相比之下,更加离不开的也是她。当他执笔作画,背影都是孤独苍凉。他其实是不相信我的吧。林安忍不住想。或者是惧怕相信,没有相信,背叛就不会成立。但是林安坚信,深入骨血的孤寂和渴望是并存的,这是一场战斗,她终将取得最终的胜利,他们的骨髓血液中只会篆刻彼此!   林安同志斗志昂扬的洗澡,克劳斯先生艰难润色林安的大作,最终捐赠了这副画——和一件家传的古董。   冬季慈善活动,自然要有冬的气息。工作人员用人工造雪机制造纷扬雪花,中央的喷水池中有一尊巨大冰块雕琢的冰雕,玲珑剔透。   如此简单的场景在克劳斯先生眼中自然犹如儿戏,但是林安却很喜欢,高兴的伸手去接雪花,然后手心一阵凉意融成水滴。克劳斯拉住她冰凉小手,“这么喜欢?那下次带你去看雪景,瑞士的阿尔卑斯山,或者北欧的冰岛、挪威、芬兰?”   “好啊。都要去!”林安欢快的答应。和暖的阳光洒下来,林安握住克劳斯的手。空地上镇上孩子奔跑、打雪仗的笑闹声不时响起。有一个孩子的雪球失了方向,稳稳打在克劳斯黑色笔挺的上衣,于是衣角碎开出一朵纯白的花。孩子吐吐舌头跑走了。林安咯咯笑着亲吻一下克劳斯先生的脸颊,和暖的阳光便一点点融进心里。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小花,先奉上一更~~   ☆、第32章      慈善活动一直持续到华灯初上,闪烁的霓虹像星星挂在了伸手可触的位置。   海莉突然过来打招呼。林安知道她是狼人,紧张的抓住克劳斯的手。海莉视而不见,说,“可以给我两分钟吗?”   林安听到了,但是不松手。克劳斯无奈,并且纵容。“你可以在这里说。”   狼女海莉带来一个消息,泰勒帮剩余的所有混血儿打破了对克劳斯的“认祖归忠”,并找来女巫一起对付克劳斯。简单的一句话,从一个最不应该的人口中说出。   显然克劳斯并不在意从谁口中得知,他的怒火所指向的只有惩罚。林安死死握住他的手,“克劳斯!克劳斯!是她帮泰勒打破“认祖归忠”的,想一想,她怎么会反过来警告你,这一定是个陷阱。不要去!”   “他们背叛我,林安!我需要让每一个人清楚背叛我的下场。还有泰勒!”   林安几乎哭出来,“他们根本不重要!你答应过我的,克劳斯,你答应过我……”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死去,却又如此草率赴险。林安扑到他怀里,她知道这样利用他的心软有些卑鄙,可是她不希望他去杀戮,并自我谋杀。   .   暗夜静寂。   林安努力保持清醒,数次半梦半醒间突然惊醒,慌张的感到身边的人还在,方才安心。   克劳斯暗自无奈,再一次开口:“我说过了,我不会走。你不相信我?!”最后一句故意带了温怒。实在是这个小姑娘太过固执,一直担心他突然出走杀光那帮混血儿,并为此打算彻夜不眠。   是的,他最终妥协了,当她说“他们根本不重要”。他已经找到重要的人,其他的关注便是浪费。   林安却答非所问,“克劳斯,我有没有告诉过你,我会永远陪着你。”克劳斯没有说话,林安就继续说下去,困乏的声音听上去更加糯软,让听到的人心中无比平静。   “如果你不介意,我愿意用我短暂的从生到死的生命陪伴你。如果你觉得不够,我愿意变成吸血鬼。或者我们可以找女巫……”   克劳斯突然打断她,“林安,你知道你说这些代表什么吗?”不等林安回答,他继续说,“如果你以后背叛我,我会杀死你!”   克劳斯死死盯着林安的眼睛。林安并不躲闪,轻声却坚定的说,“嗯,我也不希望有不爱着克劳斯的林安活在世上。”   克劳斯表情平静,内心却如擂鼓轰鸣,他几乎能够听到血管里激烈跳动的血液,强烈的震动让他头昏目眩。良久,开口嗓音已是沙哑,“林安,再说一遍,告诉我……”   林安以为自己说不出口,可是他惊惧震动期待……那么复杂的眼光,她能一一读懂,并心疼的无以复加。如果他需要,她就宣之于口。“我爱你,克劳斯,我爱你……”   克劳斯的回应简洁而直白,一口咬在林安的脖颈,她尖叫出声,又被撕咬着堵住了双唇,几乎将她整个吞下去的蛮横强劲,不留任何思考的余地。林安忘了他总是那个迅猛掠夺,让人没有反抗余地的克劳斯。   有些确定和喜悦,需要血肉纠缠方能表达。   .   日光升起。林安还在睡梦中,梦到自己溺水,一阵窒息,睁开了双眼。克劳斯看身旁的人终于醒了,回味的伸出舌尖卷过唇瓣。   “早上好,甜心。”看得出来他心情无比的好。   一睁眼就是如此活色生香的一幕,林安立时清醒了,红着脸卷起被子整个包住自己,只露出眼睛警惕的看着面前真正意义上的“大尾巴狼”。   克劳斯更加开怀了,将卷成毛毛虫的人整个抱起,林安啊一声,露出了头。克劳斯轻声笑,抱着人走到餐桌前坐下,卷成一整条的林安坐在克劳斯腿上。   除开被子卷林安,克劳斯先生坐在餐桌前的姿态自然异常优雅。早餐很简单,林安的是牛奶,克劳斯的是还泛着热气的浓香咖啡,还有看起来金黄诱人的芝士卷、煎蛋、火腿和土司面包。   林安微微扭着身子,想把手解放出来。克劳斯低头看她,林安不好意思的说,“我的手……”   克劳斯先生端过牛奶递到林安跟前,林安不张嘴。“亲爱的,我不介意用我更喜欢的方式喂你。”赤/裸裸的诱惑威胁。林安脸上一红,快速的低头就着他手喝了一大口。克劳斯又每样喂了一点,林安都乖乖吃了。   其实不光林安害羞别扭,克劳斯先生也是千百年来第一次如此亲昵的喂一个人吃早餐。可是看她小小一团,小动物一样吃一口瞄他一眼,偷瞄他一眼又吃一口,他的心里就奇异的又痒又软。这个完全被他捏在手心里的幼小生物,只要他微微收紧手指,她就会轻易的死去,可这个脆弱天真的小生物比他自己还要自信。而且她是对的,因为她还呼吸在他的手心里。   两人的甜蜜早餐很快被打断,并且结束的异常血腥。   科尔回来了,并带回一个“礼物”。十二个混血儿血淋淋的头颅。   科尔是不是杀死了混血儿,克劳斯全不在乎,他愤怒的是科尔把血腥如此直白的带到林安的面前。克劳斯将林安压在怀里,额上青筋暴起,“滚出去!”他怒吼。   科尔并不敢公然违抗暴怒状态的克劳斯。他也并不知道自己被肖恩教授和海莉所利用。之前利用克劳斯杀死十二个混血儿完成第二场血祭的计划,因为林安的劝阻未能成功。他们知道科尔反对唤醒塞拉斯,故意误导科尔让他以为唤醒塞拉斯需要十二个混血儿,于是科尔便把混血儿全杀了。   与对克劳斯、丽贝卡和以利亚不同,林安对科尔有着本能的惧怕,他太过肆无忌惮。当然,只有自信的人才可以肆无忌惮,某种程度来说他们同属于随心所欲肆无忌惮的生物群体。相比来说,科尔没有克劳斯和丽贝卡那么敏感和苛求爱,或者正是无所求才让人更惧怕,因为这让所有事物在他面前几乎没有存在的价值。只在兴趣,可随意摘取和丢弃。   也或者只是简单的因由,他在心理上比他们所有人都更年轻,所以更加桀骜任性?   .   年轻的科尔王子斜靠在门廊上看林安学画。克劳斯曾说画画能让人忘记所有恐惧、孤独和渴望,那是上帝之手为坠入黑暗深渊的人留有的另一个世界。   林安曾问他,“你相信上帝吗?”   克劳斯说,“上帝是宇宙的创造者,可他并没有创造我们。”他把自己放在了整个宇宙的对立面。   .   “我记得尼克劳斯是自恋的后现代风格,他的学生却如此写实。”   科尔突然出声,林安的画笔重重一顿,一笔极不协调的艳红横亘纸上。她在临摹一盘水果,为了平静心情。科尔出现,那极为血腥的一幕又闪过眼前。   “克劳斯呢?”林安问道。   科尔耸耸肩,极为无辜。   林安搁下画笔,看了科尔一眼,显然对方没有要离开的意思。林安有些局促,半晌问道,“你要吃早餐吗?”她和克劳斯的亲昵早餐因为眼前的人无疾而终。   林安只是国人式的口头客气,没想到科尔王子欢快的答应了。   芝士卷和面包都还有剩,林安重新温了一杯牛奶。科尔看起来对简单的早餐很满意,吃的高兴。林安就准备默默离开,科尔却不放过,握着牛奶杯的右手姿态优雅的停在半空,“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已经走到门口的林安只得转身,点头。   “克劳斯身上哪一点值得你留下?”   林安第一次认真打量克劳斯的这个弟弟,他的家人。其实稍加注意就会发现,他的脸上还混着孩子的轮廓特征,安静的时候会显得格外纯真干净,只是他的邪佞和肆意妄为很容易让人忽略这一点。   林安轻笑,“他身上哪一点让你觉得不值得我留下?”   科尔也笑,笑容甚至带着孩子气的童真。   “全部。”科尔说。   “我的答案也是如此。”他的全部都值得我留下。林安说完不再停留,转身走出餐厅。 作者有话要说:  二更了哦~撒花~ 发现我只适合写虐,甜蜜互动……肉麻缺氧晕眩中。。   ☆、第33章      科尔很快发现混血儿的死并没能阻止Elena一伙寻找治愈方法的脚步。克劳斯也察觉到,科尔突然杀死十二个混血儿绝非巧合,并通过肖恩教授知道了所谓的血祭。克劳斯并不关心这些,他一直清楚Stefan他们的所有动向,只坐等渔翁之利,最后关头先他们一步夺得治愈方法并毁掉它。   不同的是,比起治愈方法,科尔更加关心的是塞拉斯。   很多太过遥远的强大威胁,在真正逼迫于眉睫之前,往往会变成一种虚幻般的传说。被人们轻视和搁置。   从这方面来说,科尔比所有人更相信信仰,也比他们都更加热爱,或者说享受生活。他说,他喜欢现在这样。所以他不会冒险让任何人有机会唤醒塞拉斯。   所以,科尔控制了Damon杀死杰里米。   所以,现在这所房子共存着三方势力:克劳斯隔岸观火,丽贝卡与Stefan组成寻找治愈方法的新同盟,科尔不惜一切加以阻挠破坏。   Stefan会与丽贝卡结盟,是因为和Elena分手。不知道Stefan是否如林安一般有种“果然如此”的尘埃落定感,毕竟Damon与Elena从一开始就是众人心知肚明的界限模糊,甚至一直都是越界而处。从旁观者的角度来看,Elena若和Damon断然在一起反而更好,偏偏还有一层玄妙的“认祖归忠”横陈其中,Stefan几乎把这当做绝望黑暗中的唯一光明稻草。   由此可见,自欺欺人原来是不分物种的,是所有生物绝望中的本能保护色。   林安担忧的只是丽贝卡。丽贝卡实在是一个太容易被讨好的姑娘,内心有着与其强大力量所不符的,对爱的卑微期望。她轻易相信任何一个对其示好的人。她只是一个永远长不大学不乖的天真女孩。   Stefan显然是有目的的接近丽贝卡,林安相信丽贝卡对此也心知肚明,可她毅然往之。在爱面前,这个女孩已经做了一千多年的瞎子和聋子。如此,是让爱变得更加无私伟大,还是更廉价易得?   不存在标准,也无法评判。一千个人心中就有一千种爱。丽贝卡的爱让她甘愿把匕首交给Stefan,封住科尔,继续寻找治愈方法。   而他们要的,不仅仅是封住科尔。   Elena他们曾数次计划杀死吸血鬼始祖,并次次几乎完美成功。他们之所以如此急切的刺杀始祖,源于对其力量的恐惧,吸血鬼始祖可以轻而易举的毁灭他们所有人。可是在一次次的明枪暗箭之后,他们还完好无损,只能是,克劳斯兄妹并没有真正意图杀死他们。像对待一个玩具,并非必须,但尚可打发无聊时间。   当然,林安并不知道,还有一个词可以完美解释,“主角光环”。   而现在,“主角光环”再一次毫无道理的倾斜。   从立场来说,Elena与克劳斯所代表的始祖自然是始终对立的两方,而科尔又一次激化了这种对立。Elena决定杀死科尔。几乎是Elena主动打电话来说要“休战”并要求“面谈”的时候,科尔就知道了他们的阴谋。但他仍欣然前往。   迈克尔森一贯的狂妄自大的家族遗风。   据说,人在突发状况下的反应是最真实的。而当科尔和Elena的“战争”不可避免的爆发时,林安打电话给克劳斯,她是这样说的:   她说,“克劳斯,Elena和杰里米要杀科尔,你快来!”   从力量对比来说,Elena和杰里米要杀死科尔几乎不可能,林安是明显的“护短”。百度百科说,护短是一种保护自己家人、亲友的家族本位意识的思维缺陷。   科尔是她的家人,这是林安最真实的反应。   而家人,是最能给予我们反抗和拯救的本能勇气的人。   从林安的角度来看,科尔与Elena姐弟的这场实力悬殊的不公平角逐,毫无悬念,Elena姐弟站在必败的一方。   果然,科尔击伤Elena,然后恣意自得的将杰里米如待宰的动物般捆绑在餐桌上,略带小苦恼的纠结杰里米的哪只手臂上有找到治愈方法的地图,然后无奈选择保险起见只好两只都砍掉。如此血腥行径,林安居然从他的口中听到了赌气般的孩子气的口吻。   他甚至一手执刀说道,“可能有点疼,但是别害怕,我会用血治好你的。”……   情势的急转直下发生在被击伤的Elena成功脱困并快速恢复之后的反击。   当一个人下定决心杀戮,他的力量会无限膨胀。   Elena奇迹般的一把夺下科尔手中的刀,并反手砍在科尔的锁骨。杰里米趁机抓起水槽的水龙头喷向科尔,而整个小镇的供水系统都被镇长加了马鞭草!   让林安震惊的是——科尔居然无法挣脱!   无论是Elena砍在锁骨的刀,还是杰里米马鞭草的威逼,科尔居然无法挣脱!这完全不合常理!刀伤和马鞭草的灼伤对他来说都不足以致命,甚至不算重伤,可他倒伏在那里,毫无还手之力。Elena甚至还成功的抢下了他别在腰间的白栎树木桩。   一扬手,Elena将木桩扔给杰里米。杰里米毫不迟疑,手握木桩,快速刺向科尔的心脏。   “主角光环”,一定是比超自然现象更无法解释的东西。它让一个强大的吸血鬼始祖,瞬间沦为,只是为了帮助完成一幅地图的,等同墨汁般微不足道的价值。   震骇和惊动只在心里。Elena将木桩交给杰里米的瞬间,林安就拔腿奔向了科尔。本意只是要将科尔从马鞭草水柱中抢出来,可是变成吸血鬼猎人的杰里米的速度太快了,林安躲不开,也不能躲!只能以保护者的姿态挡在科尔前面。木桩带着浓烈杀意,破开皮肉,一路刺进林安的左肩!   艰涩钝痛袭来,林安一声痛呼,鲜血涌出。接触到林安的血,原本埃丝特利用Ric的戒指联系在这唯一一根白栎木木桩上不被摧毁的保护咒开始消失,包裹住木桩的坚硬金属纹理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融化,滴落。   “林安!”Elena惊呼一声。然后与杰里米一同震惊无言。震惊于误伤,也震惊于木桩保护咒的破坏。   更加惊动的是科尔。眼前的女孩温热的身体虚脱的轻靠在他身上,因为疼痛脊背微微弯曲。他几乎无法相信这个小小人类刚刚为自己挡下了致命一击。白栎树木桩真实的横插在她的左肩,鼻间充斥着浓重的血腥气。科尔想,木桩其实也是击中了自己的吧,不然他为什么觉得心脏被如此大力的冲撞了一下。他甚至听到了轰鸣声。   在各自短暂的震惊中,突变没有停止。Elena骤然靠近,一把将木桩从林安左肩拔了下来。突然而至的剧痛林安大叫出声,科尔终于回神,双眼微眯,危险的望向Elena。   “杰里米!跑!”Elena大叫。反击未遂,情势陡然逆转,他们跌落回现实中奔逃的猎物。   科尔瞬间挡在杰里米面前,始祖的力量气场全开,扫视过杰里米和Elena,缓缓说道,“你当真以为我不会杀死你们吗?”根本看不到他如何动作,杰里米手中的木桩已经易手到科尔的手中。   原本略显孩子气的面容,这一刻冷峻异常。利落迅捷的袭向杰里米的胸膛。   “不!”Elena惊痛凄厉的声音。   突变又生!   木桩停在杰里米胸膛寸许的距离,像突然被透明坚硬的物体生生挡住,科尔如何用力,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门外,邦尼默念咒语,神色倨傲的跨进这个“战场”。   在邦尼咒语的催动下,科尔的手臂失去控制,如枯枝一般硬生生向下折断,骨骼断裂的脆响声让人不寒而栗。邦尼却像完全没有听到,神色冷漠的在科尔痛苦的嚎叫声中,将他的四肢一一折断。   科尔的痛叫声折磨着林安虚弱的神经,她绝望的看向门口,终于,克劳斯来了!   可是,因未被邀请进入,克劳斯被挡在门外。   “你们做了什么?”林安听到他的声音,暴风骤雨前的平静。   “如你所见,杀死科尔!”邦尼直言不讳,现在女巫的强大力量足以让她毫无忌惮,“只要杰里米杀死他,由他转化的成千上万的吸血鬼都会死去,这是最快完成地图的方法。”   “你们怎么敢?!如果你们杀死他,我发誓,我会杀光你们所有人!”   “你杀了我们,将永远得不到治愈方法,再也无法制造混血儿了。”杰里米说。   克劳斯压根早已不关心制造混血儿,他只是要找到治愈方法然后毁掉它,但是现在看着屋内的林安和科尔,克劳斯眼神阴戾,全身血液都叫嚣着疯狂杀戮。   “把他们交给我,我可以放过你们,并让科尔解除对Damon的控制。”克劳斯掩下疯狂杀意。他无法断定林安的伤,不敢耽误分毫。   邦尼却毫不所动,下巴微抬,“科尔必须死!”   科尔必须死!掷地有声!在这个世界上,从来强者就是话语权。   林安不再等待,深吸几口气努力调整状态,默默的一步步接近科尔的方向。 作者有话要说:  科尔应该不算男配吧,不会有三角虐恋剧情滴   ☆、第34章      不去看另一边半眼,不敢多停留一步,蹒跚却一步步接近。刚刚一直卧坐在地上,流了太多血,浸湿了鞋底,身后留下一串蜿蜒的红色脚印。横躺在不远处的科尔,在林安的视线里开始模糊摇晃,空气稀薄,可她连喘息都不敢用力。她第一次如此真实的感觉到,面前的这群人是跟他们生死对立的“敌人”……   克劳斯的眸子一片血红。   “邀请他进来!”邦尼声音不高,却是毋庸置疑的铿锵。   虽然惊讶,杰里米仍是依言邀请克劳斯进来。邦尼的强大力量立刻将克劳斯拖拽进屋,并施咒将克劳斯困住。林安看到,他被无形的牢笼围困,犹如一只暴怒的野兽,狂躁而无用的咆哮。   林安心神溃散,疼痛欲死,下意识挣扎着想要靠近。科尔拦住她。邦尼的咒语让他无法动弹,可是林安过来的瞬间,束缚他的咒语自动消失,断裂的四肢一点点恢复。   科尔立时明白,林安可以破解女巫的咒语。如果她现在离开,救不了克劳斯,他也将再次无法对抗邦尼。   邦尼的计划原是无破:困住克劳斯,杀死科尔,完成地图,找到治愈之法,治愈克劳斯,杀死他。一个闭合的死局。   破口处在于林安。有林安的血,邦尼的咒语再无法困杀科尔,Elena和杰里米更不是他的对手。科尔抱起林安,快速向克劳斯的方向奔袭。身后猎人的□□呼啸而来,科尔折身避过。科尔看了一眼克劳斯,点点头,怀抱林安转而向门口掠去,眨眼消失于暗夜之中。   随之消失的还有他们的生机。邦尼,Elena,杰里米,以及更多人……   克劳斯淡漠的声音传来,“我会杀光你们所有人。”他站在原地,宛如暗夜死神。   .   林安在一片黑暗中苏醒,无法分辨身在何处。   “最好不要乱动,伤口会崩开。”   林安听出他的声音,没有立刻答话,重新躺了回去。   “科尔已经救走克劳斯。”有林安的血破解咒语,没有什么再能困住克劳斯。   声音继续说道,“他想要杀光每一个人。”   “所以你们用我来威胁他。”平静的陈述语调。林安仰躺在床上,疼痛跟着一起苏醒。左边肩膀微微跳动着细细密密的疼。   静默良久,Damon的声音再次从旁边传来,“……我们没有选择。”科尔用林安的血破除困住克劳斯的咒语,同一时间他们去医院劫走了林安。   林安不再说话。从来都有选择,并在说出这句话之时已经做出选择。人们只不过习惯以此为借口安抚内心的愧意,然后理直气壮的继续一条牺牲旁人成全自己的路途。   .   所幸林安的人质生活并不如何难熬。Damon并没有告诉她这里的所在,事实上那天之后他再未出现。这或许表示他还未与克劳斯达成“停战协议”?   第几天?时间变得无用,林安没有刻意去记忆。   七点钟,卧室的房门准时被敲响。是这栋房子的女主人,安德森太太。寡居,被Damon催眠控制,照顾和监视林安在这里的生活起居。   “请进。”林安轻声说。   门被推开。“早,安德森太太。”林安头也没抬的说道,吃力的撑起身斜靠在床头。   一双大手圈过她的肩膀,轻松的将她略微提起调整好坐姿。林安惊讶抬头,看清来人,下意识的躲闪,挣动到伤口,闷哼一声。   Damon一挑眉:“放心,你的血有‘毒’,我不会对你下嘴。”   林安有些不好意思,却也不知如何接口,一时顿在那里。   如此的生疏尴尬让两人心里各都有些怅然,他们之间最后仅剩的一丝遗憾和怨恨也早就消解殆尽,是真正无关联的人了。啊,并不!她现在还是他的人质呢。被他用来胁迫她爱的人。   他们这群人,哪里会有毫无关联,是错综复杂才对。Elena和Stefan,Elena和Damon,丽贝卡和Stefan,丽贝卡和马特,卡罗琳和马特,卡罗琳和泰勒,邦尼和杰里米……外面的世界大概是没有男人和女人的吧,所以要在这个古怪的圈子里不停交换伴侣,彼此纠葛。   “想到什么有趣的事?”Damon看林安脸上突然的变幻莫测。   林安摇摇头,“你是有什么事吗?”来的这样早。   “是个很长的故事,”林安看出他脸上明显的踌躇,“先吃早饭吧。你是在这里,还是楼下餐厅。”   林安没有追问,“下去吧。”说着便起身。伤口还没有完全长好,虽然每天都有医生来按时给她输血——在这里最不缺少的吸血鬼的血,但是自从她的血开始可以克制巫师的咒语开始,吸血鬼血对她的治愈之力日益衰减,但也聊胜于无了。   Damon没有再来扶,看着林安小心谨慎的一阶阶前行。恍惚是他第一次见她爬楼梯的蠢样子,那时候她还是个小瞎子,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时间真是神奇的东西,改变所有,让你去回忆,怀念,却无法再得。   早餐,温柔的安德森太太做了手工蛋糕和牛奶布丁。小小只盛在精致的盘子里,让人看起来就胃口大增。   Damon并不是会把心事随时挂在脸上的人,刚才的踌躇早已烟消云散,夸张的夸赞安德森太太的贤惠美丽。他就是这样,有着随时让不熟识的人迅速爱上他的魅力。   “来,说吧。”林安推开身边的餐盘。拖延并不能帮忙解决问题。   Damon起身,收走了两人的餐具,他的动作让林安略觉不安。Damon将餐具放在水池里,转手拿起水果刀。   闲适的削起苹果。“克劳斯并不打算放过我们。”他这样说。   林安并不惊讶,如果容易妥协,那不是克劳斯。   “你看起来并不惊讶,”Damon继续说,“我想是我的错,对克劳斯也是,我没有清晰的传达到我的决心。”   Damon放下苹果,毫无征兆的将林安的左手按在餐桌上,水果刀停悬在小指上方。   “Damon……”林安叫了他一声。   不可能不震惊。一直如此平静,是因为心里确信着,他是不可能真正伤害她的,哪怕分别,疏离,对立,他不会伤她,就像她也绝不会害他。   可是,谁给了她如此的自信?人居然这样健忘,曾经致命的一刀被轻描淡写的抛丢在时间的角落。于是,现在要落下第二刀了。   往昔的疼痛终于记起,林安右手下意识的扶上脖颈。Damon看着她,眼中光芒闪动,刀逼得更近了。   “让我去跟他说,他会听的,我会劝他。Damon,不要这样做。”不要这样一直彼此逼迫,甚至连陌生人都不能做。   “杰里米死了。”Damon突然说道。   “什么?!”林安完全惊住。在林安看来,Elena他们这群人就像在上演一个盘根错节跌宕缠绵的剧本,除他们之外的一切只是配角,配合或牺牲都无足轻重,只为衬托主角的光彩。所以他们一次次化险为夷,创造奇迹。   甚至有时在林安来看,只是折腾。折腾自己,也折腾旁人。   Damon又说,“克劳斯抓了Elena。”   他们终于找到了治愈方法,并为此付出惨痛的代价。没有科尔“一步到位”的配合,杰里米只能一个个斩杀吸血鬼。他们这些天面对的只有死亡,因为没有更多的时间,利用林安的胁迫只争取到克劳斯短暂的仁慈——治愈方法是唯一的希望。他们需要足够的死亡来填充完成猎人的印记地图。这条希望之路终究用鲜血铺就。   但是。是啊,“但是”——一个简练的转折,消解掉所有努力。凯瑟琳这只美艳的“黄雀”,轻巧的窃取了唯一的一剂治愈解药。   并杀死了杰里米。凯瑟琳所过之处,从不会寂静无声。   林安的脑中轰隆轰隆的响。在这里生命变得极其廉价易逝,而死亡是永远无法让人习惯和轻易接受的事情。   “你应该带我去见他。”林安说。   Damon点点头,“我会带你的一部分去见他。”他会知道,他不应忽视一个被逼迫之人的决心。   林安面色一片惨白。刀尖不再迟疑,带着锋芒向下压去。林安不知道该看这个下定决心伤她第二次的男人,现在是何表情,还是该看一眼即将脱离自己的小指。   她应该挣扎,至少Damon希望她挣扎,这样他手中的刀不会如此沉重。可是她没有,她只是惨白着脸不置信的看着他,那样惊讶的表情,昭示着她毫无长进的愚蠢。   刀子终于落下,深深嵌进桌面,牢固不可撼动的样子。——而在刀落的瞬间,那只固持紧按的大手却突然将林安置于桌面的小手迅速撤走。刀刃落空。   林安看着Damon尚握着自己左臂的大手。   这是他们最好的结局。   微微轻风,人影闪过。Damon警惕四顾,却突然被抛摔出去!而林安甚至没看到屋内有第三个人进入。   林安震惊的看过去,Damon砸进身后的桌椅残骸中。当木桩几乎钉进Damon的心脏,林安才回过神,大叫一声,“科尔!”   科尔停手,抬眼看过来。林安紧抿双唇,看着他。   科尔终是松手,撇撇嘴,“如果克劳斯知道,他一定死的更惨。”   林安没有接话。Damon已经从一片狼藉中站起身。   “安德森太太没有邀请你进来。”Damon说。但随即又马上自己想明白了。   果然,科尔得意的晃晃手中的一个透明小玻璃瓶,里面是鲜红色的液体——林安的血。   Damon转过头看她。林安却不给予回视,“克劳斯在哪里?”她问科尔。这是她仅关心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大家的小花,下午会再码出一章哦。   ☆、第35章      不需要告别。因为没有必要再见。林安沉默的走出房门,走出这段本就已淡然在时间深处的记忆。   任何诀别都该是不动声色的,留给彼此余地,可平淡忆起,或缓慢忘记。沉淀为流光沧海中的一段轻暖时光。而后,各自安好。   不远处,克劳斯站立着,不动。他喜欢看林安跑向他,无限欣喜需要的样子。   林安知道他喜欢,看到的第一眼就飞奔而去,能够忍住身体的所有疼痛。他稳稳的接住,抱起。林安笑起来,他的吻轻柔的落在额头。林安看他,说,“太久了。”   吻又落下来,说,“是我的错。”   “放了Elena。我们离开这里。”   “好。”   毫不犹疑的。   .   于是,终于离开了。   当真正踏上路途,这是林安心里唯一的感慨。太慢,还是太快?如此多的纠葛,痴缠,生死,怨恨,抽身离开的一刻,遗落成另一个人泛黄的故事,书写在时光松脆的书页上,可以安静阅读,冷眼旁观。   车子在平坦的公路上行驶,林安心里极为安静。   科尔的车开得很好,快而稳。克劳斯和林安一起做后排宽敞的车座,林安很快妥协,脱掉鞋子,枕着克劳斯的腿,舒服的横躺。   克劳斯长时间的抚摸她的手和脸,突然毫无由来的问,“如果我犯错你会离开我吗?”又说,“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离开的。”   林安笑,“不,我不会离开。”然后,他就露出那么安稳妥帖的神情。她怎么舍得离开?   科尔从后视镜看过来,嘴角不怀好意的勾起,坏笑着说,“林安,你要小心了。当一个男人问‘如果我犯错你会不会离开’,通常表示这个男人已经做下对不起你的错事。”   “如果你无法胜任你的‘工作’,我非常愿意换一名司机。”克劳斯冷冰冰的说道。   科尔耸耸肩,不再出声,却在后视镜冲林安颇鬼马的眨眨眼。   林安笑起来,克劳斯先生却更加低气压。林安握住他的双手,一根一根的手指数着玩,不厌其烦的。车厢内重新恢复平静,科尔开了音乐,舒缓轻盈的调子,他跟着哼唱,几不可闻的低沉声音,透着惬意欢喜。   *   新奥尔良是美国路易斯安那州南部的一座城市,克劳斯说,这里最初是由法国人建立的,新奥尔良至今仍保存着完好的老城,法国区。   时光变迁,扎根于这片城区的,独属于法国人的风流浮华,奢靡精致的生活却毫发无伤。慵懒的靡靡笙歌长久回荡在密西西比河之上。   他们此行的目的地,这片历久弥新的老城法国区。   而林安对于这座城市的第一印象是,密西西比河,或者说是密西西比河的日出。   日出。克劳斯曾说过,“下次带你看日出。”他一直记得。   仍是同样被裹卷的密密实实,林安在他怀里酣睡的香甜而沉静。远远望去,水天相接的地方,仍是苍茫虚幻的云雾。   时间尚早,克劳斯由着林安沉睡。他着迷于环抱着她的安定踏实感,心里的空虚同样被填平,夯实,他成为饱满而真实的个体。   天边的云雾沾染了红晕,娇羞而美丽。克劳斯低头去唤怀里另一只娇美的小生物。她总是这样,皱着眉被吵醒,第一眼看到他,便马上是绽开的笑容,软软的甜腻,浸润着他。他如何能不爱生命中这份独属的美好?   不需多话,克劳斯将怀里的小生物抱起,望向宁静的河面。   世界陷入静寂,他们一起迎视一幅明亮而洁净的画卷展现眼前,直至心中也光芒万丈。   他在金色光芒的笼罩下亲吻她,额头,眼睛,鼻尖,唇角,最后一口咬住她光洁的下巴,炫耀的询问,“喜欢吗?”   “很喜欢。”长时间的相处,林安已经非常了解,直白的回应更能安抚取悦他。   “……你是我的。”克劳斯的声音却突然带上浓重的不安。   林安睁开眼睛,捧起他的脸,一字一句的回应:“我是你的。”   只是,林安很快会知道,不安不只是因为爱,往往还因为过错。   .   在这片老城区,酒吧,餐厅,商店,俱乐部,喧扰林立。而现在,这条着名的街区却属于吸血鬼。   林安从未见过如此数目之众的吸血鬼,他们从屋顶,街角汇聚而出,如潜伏于黑夜中的暗之凶兽,嗜血而凶残。   一名红发女子被捆绑着双手粗鲁的带出,像被凶兽围困的猎物。   “她就是简安.德弗罗。”科尔在林安耳边小声说。   克劳斯找的那个女巫。   科尔和林安藏身于一栋古老的高大建筑。距离太远,林安听不真切他们的对话,也并不关心。她远远注视,那张熟悉的脸阴在暗影中,她看不清。唯美浪漫的日出之后,克劳斯的行踪变得神秘,他说,一切将很快结束,然后他们再次启程,外面广阔精彩的世界,他会带她一一遍访。   对克劳斯来说,这是一个短暂停留的驿站,找到妄图密谋对抗他的人,绞杀,然后离开。   只是,在踏上这片土地伊始,当这个他一手创建的王国却置于另一个人统治之下时,一切都已朝着失控的方向发展。他们深陷于又一个黑暗漩涡,身不由己的下潜,堕沉。   科尔说这里曾经是他们的家,三百年前他们帮助建立了新奥尔良,这是属于他们的城市。但是后来他们的父亲追杀至此,他们被迫逃亡。   这座城市现在的黑暗领导者——马塞尔,他是克劳斯曾经的养子。私生子,同样的受尽欺凌。克劳斯拯救他,亲自抚养他长大,他所有的一切都是克劳斯给予——包括名字,甚至克劳斯按照自己的样子塑造他。然后,马塞尔现在拥有了克劳斯想要的一切,力量,忠诚,家庭。   闹剧还在继续,清楚明朗的昭示着一个结局。——   终于,掌权者的“权杖”轻挥,简安瞬间被利刃割喉,横尸街头。   “马塞尔~。”科尔叹息般又隐隐带着嗜血兴奋的声音。   惊呼哽在喉咙,发散不出。另一个神秘瀑布镇……   如果说林安之前对现在的旅程有什么美好的期待,那她现在只想离开。   .   他们之间的第一次争吵。   克劳斯暴怒质问:“离开?!离开这里还是我?!只要你选择跟我在一起,也就永远的选择了杀戮和血腥!你永远无法逃开。”   “那你又想要从马塞尔那里夺回什么?力量?忠诚?家人?你没有吗?”不曾拥有的才需要掠夺,林安以为自己已经给了全部。结果仍是不够。   “我会离开这里,你可以选择是要新的家人还是我们。”林安平静说道。但是她心里清楚,如果克劳斯执意留下,她也是不会走的。她只是不想绝望循环于另一个“神秘瀑布镇”。   克劳斯很快给了回答。林安被反锁在房间,科尔也不知去向。   他们住的是1820年的州长的古老房子,到处是荒芜的气味。林安独自置身空荡之中,打给克劳斯,却长久的无人接听。   一转身,以利亚居然在身后!   “很抱歉,如果吓到你了。”以利亚优雅礼貌的声音。   林安仍不适应吸血鬼鬼魅无声的出场方式,即便长久的与他们生活在一起。   “你好,以利亚。”平复下过快的心率,林安微笑着和这名优雅绅士的吸血鬼始祖打招呼。   克劳斯的家人,她相处最多的是丽贝卡,其余众人都有着迈可森家族来去无踪的神秘传统。科尔,林安当然能够感觉到自己救过他一次之后的变化,但那是好的变化,林安认为,那让家人更靠近。   以利亚显然有事要说。他姿态优雅的整理西装袖口的褶皱,开口说道,“安,我需要你知道,我一直认可你是我们家族中的一员。克劳斯因你而改变,你给了他机会,也给了我们机会。你甚至让我看到了我们家族重聚的希望,我一直对此心怀感激。   “但是,林安,但是!我绝不会允许克劳斯因为你杀死这个家族的任何一员!我会帮他守护上天恩赐的这份礼物,我相信善良如你,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以利亚说的快速而激烈,林安并不完全明白,却被那句“我绝不会允许克劳斯因为你杀死这个家族的任何一员”吓坏了,想到一早就不见踪影的科尔,胆战心惊的问,“科尔……科尔?”   “科尔很好。”以利亚说完,转过身去。   林安看到他身后走进来的女孩,是那个狼女,海莉。   ……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来到初代剧情啦,直接跨越过来,不知道亲们会不会觉得转折生硬。 另,看到海莉,大家应该懂了吧。。 我真的不想说,这是开虐的节奏。。。。   ☆、第36章 作者有话要说:  看了大家的评论,这一章真心更的好忐忑。首先需要说明的是,从写文开始女主就是一个相对软弱,逆来顺受的设定。按照我之前拟定的大纲来看,到完结女主都是无法逆袭了……真的是打算一虐到底的…… 另外,日记中的众人,我真的黑他们了吗?写的时候觉得只是不同立场下的必然选择,所以也没想虐。 番外什么的,这个真心还没有考虑…… ……我都说不下去了,好想推翻重写。但是,我的耐心啊…… 先更这一章看吧,如果真心大家觉得都不稀饭,我需要停一段时间好好想想了。 还是感谢大家的支持。鞠躬~~   外面是难得的晴天,清晨的阳光稀疏而温暖。他们被定格在这样的晴朗天气里,谁都没有动,如同静默的自保,行动意味着必然的伤害。   但没有谁可以真正躲避时间,它自主流动,夹带着已生的裂痕伤口。   “尼克劳斯。你回来的恰是时候。”以利亚打破僵持,对身后之人说道。   克劳斯站在门口的位置,与林安相隔数米,对于他来说,不过是转瞬既至的距离。他停在那里不动。林安从未感觉离他如此遥远,他是不是也有相同的感受,所以没有走来,因为永远都无法再抵达。   “告诉她,克劳斯,她有权知道真相。”以利亚说。   “真相就是,我会把他们全部杀掉!每一个人,包括这个小狼女!我会把你永远钉在棺材里,慢慢腐烂。这是你对我的背叛应有的下场!”   “背叛?是你背叛了你的家族尼克劳斯,你妄图谋杀你的家人!”   “我有我自己的家人!!”克劳斯怒吼。“我会毁灭所有试图破坏她的人!”   暴怒往往昭示着一种更为无力的分辨,无法填补回转的过错。   林安穿着单薄的睡袍站在荒芜空荡的客厅,遍体生寒。她不知道发生什么,甚至不想深究。如果现实是既定的惨痛,为什么一定要选择清醒的面对?   “克劳斯,克劳斯……”心里懦弱的小人儿不停呼喊。他真的瞬间即至,林安这才发现她的懦弱已经喊出了声音。克劳斯抱起她向房间走去,不再理会身后一众烦乱。   林安看向身后的以利亚,他没有追上来阻拦,只是一脸笃定从容的站在那里。林安被他包含怜悯的目光刺得生疼,收回对视,脸颊埋进克劳斯的怀里。她屈服于短暂的温暖。   .   以利亚消失了,像从未出现过。同样消失的还有科尔。没有人再提起那天的事,克劳斯没有,林安也没有。   她反复的于凌晨时分醒来,注视着身边渗透到骨血中的男人。他们被一双无形的手推搡着,一点点被迫暴露于真相面前。原来的世界被一寸寸蚕食瓦解,轰然之声响在心里,他们留恋于仅存的温暖,不愿醒来。   克劳斯终于也睁开眼睛,林安知道他醒着。他们似乎已经许久未清醒相对,害怕被彼此映照出无所遁形的伤悲。她在白天找不到他,花费大量的时间整理这丝毫不想多做停留的住所,她需要这些细微繁琐的事物占据思维。夜晚她入睡后他回来,温热手指抚摸她的眉眼,她大多数时候清醒着装睡。他们不断挣扎损耗,徒劳的粉饰太平。   真正的徒劳,因为跳动的思维无孔不入:一个所有人都知道的真相,一个只对她隐瞒的真相,一个克劳斯宁愿躲避都不愿面对的真相……也许是一个足以摧毁他们的真相……   时间被无限拉长,一切都显得缓慢而拖沓,让人晕眩甚至呕吐。   丽贝卡的到来如此及时。   对于每一个迈克尔森家族的人来说,回到新奥尔良相当于掘开回忆的坟墓。这里埋葬了他们些许快乐,但更多的是悲伤。所以面对以利亚一次次的说服,丽贝卡拒绝,不只是她无法原谅克劳斯过去的种种恶行,她更不想挖开那些阴郁潮湿的回忆。   一直希望丽贝卡回归的以利亚突然失去联系,担心之下的丽贝卡只能亲自前来。   林安跟随丽贝卡在这所古老建筑的密室寻找,克劳斯甚至随时准备着家人的棺材,以防亲密的家人让他失望。   在密室找到两口棺材,丽贝卡和科尔的。   科尔在这里,胸口插着匕首,如一具干枯的尸体,横陈棺木。   以利亚不在。   丽贝卡拔出科尔胸口的匕首。   她们坐在丽贝卡的棺材上交谈,等待科尔转醒。   “你都知道了?”丽贝卡问。   果然啊。她并不想知道,但看起来除她以外的所有人都一清二楚。   “我找到以利亚就走,你……”   “……”   林安的沉默让丽贝卡愤怒,恨铁不成钢的训斥:“你是笨蛋吗?!克劳斯搞大了那个狼妞的肚子,你难道非要等到那只小狼崽生下来才面对现实?!我了解克劳斯,安,他从不悔改,永远认识不到也不会在乎自己的错误给别人带去多大伤痛!相信我,离开他是你最好的选择。”   “亲爱的妹妹,如果让克劳斯听到你的话,他的惩罚绝对不只是让你插着匕首躺在棺材里沉睡数十年那么简单。”科尔的声音突然从身旁的棺材中传出,回荡在阴暗的密室中异常诡异吓人。   丽贝卡一下子从坐着的棺材上跳下去,像一只受惊的野兔,身为一千多年的吸血鬼始祖,某些时候却仍像一个天真的姑娘。   “醒了就从那口蠢棺材里滚出来,还是你更喜欢在里面呆着,科尔?”   科尔嘴角勾起招牌坏笑,迅速一个旋身将丽贝卡扔在了棺材中,封印匕首正危险的抵在她的胸口,“我觉得你更适合这里,亲爱的妹妹,而且你睡着不说话的时候比较可爱。”   丽贝卡面色大变,不敢挣扎分毫。科尔得意的欣赏了片刻丽贝卡的惊慌神色,这才缓缓的收起了匕首。   两人终于发现林安的不对劲。   她一直坐在那里,双腿平行垂直放置,不动分毫,如恒久存在被冻凝的化石,毫无生机。   孩子?!一个克劳斯和别人的孩子?!   她想到了吗?不!她怎么可能想到?!那个说着爱她,永远不让她离开的男人,这是她致死都无法想到的结果。   真的没有想到吗?被以利亚带去的狼人女孩,微微低垂看向自己的探寻目光,带着怜悯的无奈的目光。一个她无法想到,却既定的结果。   当“真相”被一语道破,它袭卷而来的破坏力瞬间击溃所有虚设的防线,果断而迅猛。他们将要在这风浪中遗失对方了……   丽贝卡和科尔静下来,又是那样怜悯同情的目光,所有人的五官全部模糊淡去,只剩这样令人无处躲藏的灼灼目光。   .   林安第一次走上这个城市的街头。一个永不停止狂欢的城市,也是一个从未清醒过的城市。   科尔一直跟在身后。   她走进一家僻静的餐馆,独自一人静坐。然后开始无声无息的落泪,眼泪滚滚,无法停止。像她无法终止的感情,人之所以会在感情中被伤害,是因为没有感情的阀门,无法收放自如。她从未怀疑克劳斯对她的感情,哪怕这一刻,她相信他正经历跟她一样的痛苦。可是他们却无法相互拯救。   或者原谅吧,不要互相折磨。承认自己的软弱,无法离开对方。抛却可笑死板的价值观、自尊,抵死相守,伸手可触的温度才是真实。   可是,疤痕却不会自行消失,它横亘在那里,随时回放,清醒而刺目。   现实从不放任任何软弱自欺,它只提供清醒的疼痛。   科尔坐到对面,拿出手机,对着林安潮湿狼藉的脸拍下一张照片。拿给她看,“这绝对是你最丑的样子。”   林安俯下身去,趴在桌子上。“科尔,科尔,我该怎么办?”   “你知道我可以带你离开,去任何地方。”   “不行!他会疯掉的。”林安毫不犹豫的拒绝。   科尔盯着她。林安在他的目光下崩塌。   “我没有那么伟大,科尔。真正离不开的人,也许是我……”   .   凌晨时分回转,长时间的行走和寒冷静寂的黑夜,让心中流动的伤痛迷茫减缓。开灯,克劳斯的身影在明亮灯光中出现。他一直在黑暗中等待。   林安钉在门口,几乎无法直视,哪怕是现在,她第一反应仍是心疼他一个人在黑暗中的孤独等待。   科尔拍拍她的头顶,笑眯眯的说,“小猫咪,你先上楼去睡。”   克劳斯盯着科尔落到林安头上的右手,目光如刀。   科尔毫不在意,林安压根没敢往他的方向看一眼。胡乱点头向楼梯口走去,经过克劳斯时更是加快了脚步。克劳斯脸色黑沉如墨,不发一语伸手向林安的方向抓去。   他那么快的速度,可林安一抬手,躲过了。两个人同时愣住,林安心里是密密麻麻的疼,克劳斯完全疯了,她躲开他!她躲开他!不可置信的注视,震痛而惶恐。   他再次出手,迅捷而大力的扣住她的肩膀,扳向靠近自己的方向,他冲她怒吼,抑或是自我宽慰,“林安!你说过永不会离开我,如果你背叛誓言,我会杀了你,我会杀了你!”   这不是威胁,根本是绝望的挽留。林安如何听不出?她那么了解他啊,了解他最深处对孤独的恐惧。眼泪汹涌而出,她几乎要不顾一切的原谅接受。   科尔突然过来,切开克劳斯扣在林安身上的双手。克劳斯闪身避过,面色阴寒的看着科尔。下一秒,瞬间袭去,科尔整个身体被摔飞出去,一路撞毁客厅的桌椅,直撞上尽头的墙壁,滚落到地上。却在落地的瞬间起身掠到克劳斯身后,双臂猝不及防的勒住克劳斯的脖颈。   “看看这个卑鄙懦弱的可怜虫,你以为只有你自己害怕孤独,千百年来我们都是独自一人。只有以利亚才会愚蠢的相信,这样的你能够得到救赎。哈,现在还加上那只无知的人类。而你,尼克劳斯,你注定是让人失望。”   科尔松开双手,克劳斯安静的站在原地,仿佛被抽空所有力气。   林安如何忍心,她靠近他,拥抱他,出口就是安慰,“我不走的克劳斯,我不走……你安静下来。只要你说,我就永不会离开,好不好?”每说一句疼痛就加深一分,恨这样都离不开的自己,也恨想要离开的自己……      ☆、第37章 作者有话要说:  整个文重新捋过一遍之后,决定将文文名字改成《相守,上》。不需剧透完全可以想见,上部大概也许可能不会是大多数喜闻乐见的Happy Ending了。 动笔之前本来没想写这么多的,现在大概还有10章左右完结。特别提醒,之后的章节会延续现在的暗黑压抑,虐身虐心。那什么,不喜欢看虐文的亲亲们要慎重哈~~ 目前初代还是第一部,后续也许会跟出《相守,下》,但并不能完全保证。所以,大家谨慎入坑啊!   克劳斯在凌晨时分回来,带着微凉寒气的身体靠过来。   海莉通过一个女巫买到附子草,企图舍弃腹中的孩子。克劳斯一直强烈否定孩子的存在,却在真正意识到失去的一刻,本能的不舍——他是孩子的父亲。   “林安,那是一个错误,是在你被塞尔瓦托兄弟抓去的时候……”   “别说,克劳斯!”林安蜷缩进他怀里,如果她注定只能做一个自欺自误的弱者,她不需要任何解释。说的多好,因为懂得,所以慈悲。林安或许没有那么灵透,但是她却知道,她放过的不止是他,还有自己,是对自己的慈悲。   克劳斯沉默下来。他的生命太过漫长,肆意,掠夺,毁灭,他从不在意自己是否犯错。但是这一次,他需要认真对待如何弥补一个错误。   .   海莉独自在这座血腥的城市显然并不安全,马塞尔驱杀这个地区所有狼人,海莉已经被马塞尔手下的吸血鬼攻击过一次,所幸被丽贝卡所救。   别无选择,海莉被纳入克劳斯保护之下。她需要保护。   海莉搬进来,林安表现了超乎寻常的平静。她变得嗜睡,很少踏出房门,偶尔在屋后的种植园静坐。无人打理,满园荒废的植物,成熟的果树无人采摘,果实自在坠落,腐烂,凄凉苦涩。但至少安静,可供短暂躲避。   克劳斯远远观望,他们在彼此靠近的路途上走失,他要做的是阻止彼此越走越远。   科尔走过来,随手折下一段枯萎的花枝,看着林安的方向,“花都已经凋谢了,有人却还想要连根拔起,真是狠心啊。”说完将手中的花枝塞给克劳斯,转身离开了。   克劳斯端详手中干枯松脆的枝干,半晌,松开手指,花枝垂直掉落进泥土中。他是吸血鬼始祖,混血儿始祖,一千多年的时间,他连阿拉姆语都会,更不要说侍弄花草。   林安却更加不好,吃不进任何东西,后来甚至闻到食物的味道就呕吐,整个人迅速消瘦下去。   海莉看着呕吐到奄奄一息的林安,小声说:“她不会也……”   克劳斯,科尔,丽贝卡一齐看过来。   医院。   却并非有新生命造访,而是一个老旧的生命渐进枯萎——抑郁症,厌食。很多时候,身体往往比心灵表现的更加真实。   克劳斯推门进来,原本专注窗外风景的林安转头看过来,仍是第一时间的笑颜,苍白的令人不忍。   “找到以利亚我们就离开这里。”克劳斯轻声说。   林安笑着点头,心里却明白,无法轻松离开。他们泥足深陷于另一个神秘瀑布镇,再三离开而不得,总要伤无可伤时才能脱身。   .   克劳斯将以利亚交给了马塞尔,以换取他的信任。而克劳斯一直想弄清楚的马塞尔用于控制法属区巫师的秘密武器,则是一个比始祖力量还要强大的女巫,达维娜。以利亚在达维娜手中。   力量对比下,重新救出以利亚变得艰难。   当然,也并非真的艰难。因为他们也有克制女巫的利器,林安的血。   只需一个简单的定位咒就可以找到以利亚,女巫不敢,因为在马塞尔掌权的法属区禁止使用魔法,只要施法,强大的达维娜就可以感知到。   林安的血让一切变得简单。   同样被简单化解的还有海莉与女巫索菲联系在一起的咒语。索菲将海莉与自己的生命联系在一起,以此胁迫克劳斯抵抗马塞尔。   .   林安醒的很晚,厚重的窗帘遮挡一切光亮,无法分辨时间。清醒之后她花大段的时间在床上呆坐,因为不知道接下来的空闲该用什么来填充。干渴的口腔给了她第一个动作,伸手去拿桌上的水杯,却一阵晕眩,玻璃杯翻倒在地上。厚厚的地毯吸收了碰撞的声音,门却几乎同一时间被推开。   克劳斯走进来,林安看见他,笑了一声,说:“打翻了杯子。”   克劳斯却完全不关心什么杯子,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骤然靠近停在面前。林安看到他目光里的惊恐,看到他停在面前甚至不敢贴近,紧张的四处查看。   “安,告诉我,发生了什么事?”   林安被他紧张的语气吓到,“我很好,克劳斯。我只是,打翻了杯子。”   克劳斯看着她,上半身满是斑驳的血迹,浸透白色的睡袍,最恐怖的是左半边臂膀,整个被鲜血染红。林安顺着他的目光低头,看到一条被血色浸染的手臂,完全的血红,甚至有血珠慢慢在指尖汇聚,滴落。   林安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向克劳斯……   温暖的热水冲洗掉一身血污,没有任何疼痛和伤口。克劳斯将林安从浴室抱出来,换上干净柔软的白色长裙。林安静静的靠在他身上不说话,任由他套头伸胳膊。   外面是干燥明亮的阳光,已经是晌午时分。一家子非正常人类,还有一个厌食的,但是仍准备了丰盛的午餐。所有人围桌而坐,科尔、丽贝卡、海莉。克劳斯一直将林安抱着,放在餐桌旁的椅子上。   科尔挑着眉毛嘲笑:“娇气包。”   克劳斯毫不客气,银制餐叉光芒一闪冲着科尔飞去,被一只修长漂亮的手接住。科尔挑衅的笑,克劳斯也低头轻笑不再理会。   林安已经反胃的厉害,克劳斯只给她夹了蔬菜,自然看到她难看的脸色,但是她必须吃东西。   “亲爱的,就吃一点,为我。”克劳斯的声音尽可能放得轻缓。   科尔和丽贝卡却先受不了了,夸张的说,“林安,你快点吃吧,这样下去我们所有人都要集体反胃了。”   所有人都笑起来,气氛难得的轻松融洽。林安配合的吃了蔬菜,又被迫喂了半碗汤,终于强忍着没有再吐。她明白所有人不过是为了陪她,除她以外的人基本都没有动筷子。   “林安你的胳膊怎么了?!”丽贝卡突然叫起来。   所有人都看过来,林安下意识的低头看向左边胳膊,果然,左臂袖子中间一小片血污,点缀在白色的衣袖上如一朵艳红小花。林安伸手去摸,一片潮湿黏腻。   “克劳斯……”林安第一时间看向身边同样一脸震惊的男人。   .   是林安自己的血。昨天抽过血的细小针眼,不断有鲜红的液体一点点渗出,渐渐汇聚成一滴饱满的血珠,顺着胳膊陡然滑落。一滴,两滴,循环不断。   一个无法愈合的细小伤口,甚至不算是伤口。   .   女巫索菲探究的来回巡视林安,和手上一小瓶红色液体——林安的血。   克劳斯一直坐在林安身边,按压在手臂上的棉球需要不停更换,因为棉球不停的被涌出的血液完全浸湿,他的鼻端充斥让人暴怒失控的血腥之气。   最后一丝耐性早已告罄,克劳斯压抑着怒气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为什么一个如此小的伤口,却该死的到现在都无法愈合。”   “她的血真的可以打破巫师的咒语?!”索菲满脸惊疑的再一次发问。   “如果你不相信,我现在就可以有力证明——我杀死你,而海莉安然无恙,因为你所谓的关联咒语已经被打破。”   索菲不再言语,摘下自己的一只耳钉,扎破掌心。海莉同样伸出左手,毫发无伤。   索菲沉默良久,终于开口说道:“我不知道,我从未见过,甚至听说过这样的事。这几乎是不可能的,女巫是大自然的仆人,对抗女巫可以说是与大自然为敌,没有人可以对抗自然。”   “我不关心你的大自然和女巫,我只想知道,如何让这该死的伤口愈合?!”克劳斯说。   “我不知道!我真的,我发誓!也许这就是代价,想想看,她的血破解女巫的咒语,现在大自然要予以制止,就要流光她的血。任何超自然都是有代价,记得吗?吸血鬼依赖鲜血为生,狼人月圆之夜变身。这也许就是她的代价。”   作为女巫,林安的血这一神奇功效是跟女巫对立的,索菲是真的不知道如何帮助林安,就算知道自然也不会轻易援手。   科尔对面前的女巫一堆毫无用处的废话不再忍耐,转瞬移动到索菲面前,一把扣住其脖颈,不在意的冷冷说道:“既然如此,那你就没有活着的必要了。”   与海莉的关联已经解除,索菲能够清楚的感觉到科尔是真的要杀死她,扣在脖上的手大力的几乎将她整个提起。   “科尔……”林安阻止的声音。科尔置若罔闻。   丽贝卡瞬间上前,强悍的一把挡开科尔的钳制,怒道:“看在上帝的份上,不要在孕妇面前上演这么血腥的戏码。”   被拦下的科尔也不生气,笑眯眯的说,“这种程度可吓不倒小狼妞,他们一般喜欢四分五裂。”说着,以手为爪做了一个撕裂的动作。   海莉瞟一眼,不予置评的表情。   女巫索菲跌坐进沙发,慢慢平息,惊魂甫定的样子。   “如果她死了,你们所有的女巫都要陪葬!”克劳斯声音森然。   索菲终于松口,“虽然不确定原因,但是至少,马上停止继续利用的她的血破除女巫的咒语。”说着,索菲将手中的小瓶摔到地上,“啪”一声,地板上溅起一朵鲜红的花朵。   克劳斯轻轻抬起林安的手臂,目不转睛的盯着她手臂血管上一处几乎无法辨别的针孔,科尔,丽贝卡,海莉,还有索菲,也都看过来。并未完全止住,但相比刚才,渗血的速度明显减缓。   用于打破海莉与索菲连接咒语的血液,已无法收回。   克劳斯目光冰冷的看向索菲。   “也许可以用你的血试一下,吸血鬼的治愈之血。”索菲说。明显的再无计可施之选。      ☆、第38章      林安曾数次被吸血鬼的血所救,其中两次都是克劳斯。一次,是克劳斯打破混血儿诅咒时的血祭,她被Damon所伤后;另一次是埃丝特苏醒,将所有始祖连为一体时的连带伤害。   身体昏迷,疼痛却被清晰记忆,而彼时她的血液还并不具有打破巫师诅咒的无法解释的超自然力量。吸血鬼是大自然的诅咒,女巫埃丝特的黑魔法所转化,可以想象,天敌般相对抗的血液,相遇时会是怎样的惨烈“混战”。   烙印进血液的疼痛,林安自然不愿,并表现出难得的执拗。抑郁导致的厌食,加上大量的失血使她看起来面色苍白脆弱,克劳斯哪里忍心勉强,几乎瞬间妥协。   但是心软妥协对身体的过度失血并没有实质性帮助,她和他都知道。   另一方面,失去林安的血的帮助,救出以利亚的简单计划被迫流产。当然,克劳斯已经重新快速果断的梳理出自己的一套雷霆方案。   .   一年一度的多芬街音乐节,仿佛被整个包裹在一个巨大的欢乐气泡里,这座城市的旋律更显轻快。   圣安妮教堂是这片喧扰中悠然而至的沉静,甚至是沉重。因为之前一场震惊而诡异的大屠杀。   丽贝卡对此并不关心,她只对教堂的阁楼有兴趣——女巫达维娜的藏身之处,同样也是他们一直搜寻的以利亚的所在。   丽贝卡去阁楼寻找以利亚,林安坐在空旷安静的教堂。灯光很暗,徒增一分压抑,正中的圣像却一如既往的神圣祥和。   墙角和地面还残留那场突如其来的大屠杀的干涸血迹。林安听说了这场杀戮,一个善良向上的神学院学生,基兰神父的侄子肖恩,突然暴虐的屠杀了所有的学生,然后自杀。圣洁雪白的衣袍沾满鲜红的血液,众神哀伤的注视,却未能给予任何救赎。   林安忍不住想,这个迷失的信徒,死后的灵魂将安息何地?上帝若真俯视万物,便应清楚知晓,他的信徒是被魔鬼所惑,他未拯救他的躯体,至少要救赎他的灵魂。   教堂的琉璃玻璃在夕阳下折射出五彩的光芒,映照着壁画、圣象、墙壁上斑驳的血迹。   丽贝卡从阁楼下来,以利亚果真在楼上的阁楼,却并未同丽贝卡一起。“他有一个计划”,丽贝卡说,林安就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各自的计划,并随时被打破。这本就是一个瞬息万变的世界。   海莉独自跟随女巫艾格尼丝去河口的诊所看医生,丽贝卡需要赶去确保她的安全。丽贝卡打给科尔,在这个满是吸血鬼的小城无辜人类随时有沦为食物的危险。   “科尔马上过来,你一个人在这等他没问题吗?”丽贝卡问道。   “我没事,丽贝卡,你赶快去吧。”林安说。   丽贝卡终于踌躇离去。   须臾,走进来一个年轻的男孩,一头蓬松柔软的卷发异常可爱。灯光昏暗,男孩并没有发现另一边长椅上静静坐着的林安。   男孩坐在中间最显眼的位置,看起来有着故作镇定的稚嫩不安。林安猜测他是在等待喜欢的女孩子,也许还在心里默默酝酿表白的话语。   这样的想象让林安莫名的心情愉悦,如此让人艳羡的美好初恋,仅仅注视就让人心生祝福。   果然,美丽的少女如期而至,带笑的面容如一朵皎洁的山茶。   两人相视而笑,那样发自内心的欢喜,任何语言上的表白都是多余,所有的心意都在彼此的对视和心照不宣的笑容里。   男孩为少女在这座空旷的教堂拉小提琴,轻柔优美的琴声一如他年轻专注的面容。如果真的存在,林安相信,现在一定有天使围绕在他们身边,带着真挚祝福的光环。   “人们会羡慕往往是因为自己不可得,比如我,羡慕他们的年轻肆意。而你,看起来完全不需羡慕旁人。”   耳边突然响起一个女人的声音,林安抬头去看。   “我是卡米,”对方说,“那个女孩今晚的‘监护人’。”   “你好。”林安礼貌说道,却没有回答之前的询问。她几乎已经遗忘自己刚刚十八岁,也是旁人眼中的年轻,但是反复被摧残的苍老的内心是只有自己知道的事。   林安已经看到了紧随而至的克劳斯,她以为他是来接她的,但是一开口知道不是。他说,   “我有些事需要处理,在此之前,女士们需要先离开。”   卡米毫不停留的离开——吸血鬼的精神控制。   林安没有动,她看着不远处的两个少年,女孩神情戒备而紧张的催促男孩,“你该走了,马上走!”   “不!提姆!”克劳斯瞬间靠近,拦住叫做提姆的男孩,“你不能离开,提姆,事实上你才是今晚的主角。但现在我需要你去一边坐下数到十万。”   提姆听话的安坐一旁。   又是她的妄想了吗?这个世界,他们的世界,从来不存在简单的美好。   克劳斯一步步走过来,突然笑着开口:“科尔,我相信你一定很乐意做这个护花使者。”科尔果然从暗处悠闲的踱步而出。   “当然,”科尔懒懒说道,“比起你一贯残暴而自恋的计划,我当然更喜欢音乐,和女人。”   如果这就是克劳斯的计划,可以预见,他的计划从不避讳伤害,不是林安和科尔,必然是那两个少年。   他们的生存是否必然要以践踏他人的生命来换取?!他们难道势必要沉沦在无尽的杀戮血腥之中,从没有出路?!她和他?!   如此,她又需多久被完全浸染同化,她几乎与那样一张淡然麻木的面孔面面相对。   林安坐在椅上,手足冰冷。然后,开口说道:“你们可以走了。”   所有人静下来,却没有人动,在绝对力量面前林安的话显得无足轻重,况且无法分辨她说话的对象。   林安站起来,面对年轻女孩的方向重复了一遍,“达维娜,你们可以走了。”是的,克劳斯走进来的时候,林安就清楚知道了眼前女孩的身份。   达维娜终于将信将疑的走向提姆。   这是林安第一次公开反抗克劳斯。   “没有我的允许,没有人可以离开这里!”克劳斯眸色阴沉的看着林安,开口说道。   是的,被克劳斯精神控制的提姆,没有他的允许他不会移动半步。   林安迈开双腿,快速走过去,一言不发的伸手去扯手臂上包扎的纱布,厚厚的白色纱布已经近一半被血液染红。她的血可以破解女巫的咒语,何况是被女巫转化的吸血鬼的精神控制。   一双大手握住她胡乱撕扯的手臂,震怒的声音:“你疯了吗?!”   林安的眼泪一下就下来了,仿佛他的手握住的不是她的手臂,而是心脏。她怎么可能不知道他会阻止?她就是仗着他的维护不忍,步步紧逼。她变成这样让人厌恶的人。   林安停下动作,反手整个抱住他,用力的几乎整个人攀附在他身上。   克劳斯立时被抱的怒气顿消,愧疚,不忍,泛滥疯长。克劳斯知道她是怨他的,她理应如此。她那么胆小脆弱,是他把她从阳光下拖进黑暗泥泞,他以为自己可以护好她,可是没有,甚至是他伤她至深。   不相干的人从不能真正构成伤害,在乎信任的人才能,因为那是由内而外的崩塌。   林安哭到停不下来,断断续续的说:“丽贝卡已经找到以利亚了,你别杀人了……”克劳斯只有点头。   克劳斯亲吻她的额头,把她抱起来。林安多喜欢他带着无限怜惜的烙印在她额头的亲吻,这漫长的一天就要结束,虽然伴随着血腥开始,但是能于美好中结束也是好的。   可是,克劳斯的手机突然响了。   丽贝卡的声音从听筒传过来,急切而嘹亮,“海莉不见了!……”   林安的身体瞬间僵硬。   “……继续找,我马上过来。”克劳斯说。   林安静静的脱离他的怀抱,眼泪已经止住。多么残酷,当她的对手是一个无辜的孩子,她没有任何还手之力。   至高永恒的上帝神情怜悯,那离开的背影,分明是凄惶的必败的姿态。      ☆、第39章      注定无眠的夜晚。   林安异常清醒。如果她确实无法斩断这段感情,必须全盘接受,彻底接受。一再为爱低首并不代表成全,反复无常的退让,却又不甘,只是徒增彼此的痛苦纠缠。爱,或者放过,一再拖延只会彼此耗损。   科尔盯着林安灯光下苍白到几乎透明,却反常的透出坚毅的脸孔。仿佛憋足了力气,做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丝毫不敢松懈,如紧绷的满弦。   “为什么不离开?”科尔终于问了。   “你爱过一个人吗,科尔?”   “像你这样?没有。”科尔嘲讽的说。   林安笑,“在此之前,我也没有。我不知道别人是不是也这样,我唯一熟悉的就是爸爸妈妈之间平淡如水,却细水长流的感情。像现在这样……没有人给我参考,找不到指引。没有人告诉我该怎么办,你能告诉我吗?你能肯定的知道,忍受切肤之痛离开是正确的吗?”然后呢?我们真的会各自痊愈,在与彼此再无关联的生活中毫发无伤?   或者,愈合的只是表面,内里的缓慢腐烂只有自己知道。   .   “哐当”!开门声骤然响起。林安几乎瞬间从沙发上弹跳起来,然后,顿在原地。   克劳斯怀抱衣衫狼狈的海莉出现在门口,林安坚毅的决心几近分崩离析。   “她死了?”科尔略带闲适的询问。他当然听得到海莉的心跳声,只是如果没人出声,那只可怜的小猫咪看起来打算沉默到天荒地老。   林安听到科尔的询问,震惊的看过去。丽贝卡开口,“闭嘴,科尔!”   “让你失望了科尔,我很好。”海莉在克劳斯怀里抬起头,疲惫的说,“送我去我的房间,我只想大睡几天。”   克劳斯从林安身边走过,带起微凉的风,林安心里奇异的一空,如同什么重要的东西一起呼啸而过,再也无法回来。   .   外面已经黑透,房间的灯亮了,巨大的落地窗仿佛变成了一面镜子,林安的身影完整的映照在上面。   一个黑影出现,从身后慢慢靠近,伸展双臂抱住她,两人交叠的身影映在玻璃窗上。并不是真的镜子,很模糊,林安看不清他的五官和表情,却看得入了神。两人的身影好像漂浮在夜色之中,随时可相携远离的肆意姿态。   “丽贝卡说那是个女孩儿。”林安突然开口。   “……”   他们从未直接讨论过这件事,在感情上他们同等的懦弱自欺,这样的两个人本来就是不相配的吧,林安悲哀的想,无法从对方身上获得补充。   “林安,你知道我比你大多少岁吗?”克劳斯在身后开口。“我生存了一千多年,十多个世纪,数次见证王朝的荣耀兴起,华丽颓败。而我却是永生,无法被毁灭,甚至自我毁灭都不行。真正活过的人才会知道,永生,是一个诅咒……”   “如果是这样,我是不是要感谢这个诅咒?是它让我有机会遇到你。”   “我以为对你来说,遇见我也是个诅咒。”   “那对你呢?”   “……奇迹之花!”   这样誓言般的甜蜜总是让人无法抵抗,林安静静微笑。克劳斯拉过她的手臂,包扎着的厚厚纱布几乎被鲜血全部浸透。克劳斯亲吻她的手心,带着微痒的暖意,林安笑着轻轻躲闪。   “不能再拖了。”   “好。”林安答应着。   一个细小的针孔“伤口”,却是一天一夜的“混战”,其中的艰难已非第一次,林安几乎全面崩溃。   比疼痛更可怕的是,你不知道这疼什么时候才能终止。在疼痛中逆流而上是无法选择的事,因为有无法放手的牵挂。只有一遍一遍喊着他的名字才能获得勇气和气力。一度无法看见任何东西,不是眼盲带来的黑暗,而是大块的白色,或静止不动,或疾速掠过,没有什么代表意义,只是空白。   然后突然想起他“死去”时的,让人绝望的感受。好像也是一天一夜。   心灵和肉体上的疼痛,很难对比出哪个更难以承受。那次的失而复得之后她曾发誓,再没有任何东西能使她离开他身边。   她还没有食言,但也并不能说完全做到。那样的突然之后,她潜意识里是考虑过离开的吧,自我保护下的潜逃。   “克劳斯,”她又叫他。他在,寸步未离。“别答应让我走……”如果我懦弱了,想要逃离,留住我。   他答:“绝不会!”   清醒之后,发现那个你最希望的怀抱一直在,这就足够,不是吗?   .   他们最终知道了女巫索菲,准确的说是索菲的姐姐简安,施法引诱克劳斯回到新奥尔良的真正目的。这群世代扎根于这片土地的女巫,每隔三个世纪就会举行一次“收获祭”,来维持与祖先魔法力量的联系。   所谓献祭,在中国古代的历史上也由来已久,通常也作为很多种族、宗教的礼仪和教义得以传承。无论何种,献祭往往与血腥屠杀脱不开干系。“收获祭”也不例外,四个年轻的女孩儿,被谎言包裹的神圣信仰,被迫以身献祭——达维娜即是其中之一,准确的说是四人中仅生还的唯一一个。被马塞尔所救。   利用克劳斯对抗马塞尔,索菲和简安的目的只有一个——达维娜。杀死她,完成“收获祭”,在接下来的“收割”中复活莫尼可——简安的女儿,其中一个献祭者。   不过,一切似乎都不再重要,因为,以利亚回来了。   丽贝卡飞奔过去与之拥抱,像任何一个担心哥哥的妹妹。林安站立一旁,一脸羡慕,冷不防被克劳斯抱住,“如果你需要拥抱,亲爱的,随时开口,不需要去羡慕别人。”   林安确是羡慕,很难不让她想起自己的家人。   科尔带林安隐在黑暗之中偷看,是以利亚和海莉。   海莉:“你回来了。”   以利亚:“我回来了。”   通常最简单的话语中,隐藏最深刻的暧昧。   以利亚和海莉?!林安震惊了。   更让人震惊的是,相对站立,目光缠绵的两人,海莉突然出手如电,掌括了以利亚一巴掌!   “守不住的承诺就别说。”以利亚曾承诺会保护海莉和她腹中的孩子,然后就被克劳斯封住心脏,就此消失。女人通常不听借口,只看结果。   “欢迎回家。”海莉转身离开。简单直接。   以利亚依旧西装笔挺,与暗夜之中站姿挺拔,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刚刚被女人掌括的脸颊,甚至带着几分满足的眷恋。   “欣赏的满意吗?”以利亚突然开口,对身后的两名偷窥者问道。   林安一惊,急忙转头往旁边看——哪里还有科尔的身影?!   被发现偷窥的林安尴尬万分,同时为自己的偷窥行为羞愧不已,红着脸真诚认错道歉:“对不起。”   以利亚转过身。“我很高兴你仍在这里,林安。”以利亚说的很慢,也不大声,一贯优雅高贵的风姿,林安却能从中听出真诚的欣慰之意。   克劳斯来接人,林安握紧他的手,轻快的说,“我也是。”   索菲和海莉的联系已经消除,以利亚也已回归。阻碍他们的所有因素都已消除,离开显得理所当然。   以利亚给所有人预留一天时间,各自告别。   林安去了屋后的种植园和圣安妮教堂。所有的荒芜还是老样子,不生长任何人气。林安道别的毫无压力。事实上也称不上道别,她还并没有在这个城市留下任何牵绊。   以利亚还不肯明确表示原谅克劳斯,他希望看到克劳斯真正意义上的改变和悔悟、成长。在对这个弟弟的救赎上,以利亚是毫无争议的权威。   而且,他也是值得敬重的。   以利亚同样来到了圣安妮教堂,不过他是去教堂的阁楼。以利亚跟达维娜达成协议,答应用他母亲,女巫始祖埃斯特的魔法书,帮助达维娜控制过于强大的力量。离去之前他来兑现承诺。   丽贝卡告别的对象——马塞尔,当然是马塞尔。   对于已经结束的感情,再次告别已是多余,况且还心存卑微希望。——丽贝卡希望马塞尔能够跟她一起走。   既定的结果。百年前马塞尔早已做出过选择:转化为吸血鬼和丽贝卡之间,他选择了前者。这次亦然,在他所谓的帝国面前,这个姑娘毫无胜算。   这个执拗的傻姑娘,总是天真的给同一个人以同样的方式多次伤害的机会,在爱情中,女人好像总是相对缺乏取舍的勇气。林安亦然。   要如何劝慰?   “爱无价,丽贝卡,不要随便交付,这会损伤它的珍贵。同样,它也无法随心收回,或被其他事物替代。可替代的爱不值得拥有。你会遇到将你的爱供奉为无可替代的那个人,然后,你们会相守一生。在此之前,你们要为彼此骄傲珍重。”   “克劳斯是那个你会相守一生的人吗?”   “他是。如果不是他,也不会有别人。”   能够长久相守的感情,付出总是相对的。克劳斯无所告别,为她,他选择拱手江山。      ☆、第40章      在这里,有一些事总会循环往复,比如死亡,比如复活重生。比如,难以离开。   因为——   海莉突然失踪了。   .   林安没想过会在这里见到泰勒。泰勒曾帮助克劳斯所有的混血儿打破“认祖归忠”,这帮混血儿之后被科尔全部杀死,作为惩罚,泰勒被克劳斯终身追杀,如同凯瑟琳。   泰勒站在后院一棵果树下,与林安记忆中那个叛逆不驯的男孩如此不同。永久的放逐可想而知,爱情,家庭,都难以维持。   海莉昏迷在泰勒身侧,他突然出现袭击了海莉。   林安尽量保持镇定。“科尔和丽贝卡都在这里,只要我喊,你知道你可能会没命。”   “林安,我是有备而来,我知道,除你之外,这所房子空无一人。”   “你不能带走她,泰勒。她曾经帮助过你打破“认祖归忠”,记得吗?你可以回去神秘瀑布镇,你知道卡罗琳一直在等你,我可以保证,克劳斯绝不会再返回神秘瀑布镇,事实上,他从未派人追杀过你。”   “你和我都很清楚,海莉只是利用我!是她将十二个混血儿拱手让给克劳斯屠杀,或是科尔,都一样!”泰勒平复翻滚的怒气,沉声说道:“这不只是为我,林安,我很抱歉。”   荒芜的后院,眨眼只余林安一人。   .   一个如此脆弱敏感的家庭,小小的变故,都有可能让一切维持于表面的祥和瞬间崩塌。   孤军奋战的泰勒自然不可能是始祖家族的对手,克劳斯和以利亚很快找到海莉,泰勒战败而逃。可是,克劳斯却孤身折返。   通过泰勒他们发现了一个隐秘,一个关于克劳斯的孩子,这个被所有超自然生物关注的,混血婴儿的秘密——她的血可以制造混血儿。以利亚和海莉指控克劳斯——孩子的亲生父亲,突然接受这个孩子就是为了利用自己孩子的血制造混血儿军队。   .   林安熟悉他隐藏在平静下的愤怒和受伤。   林安拿走他手上的酒杯,皱着鼻子嫌弃的说,“我不喜欢酒味。”   克劳斯笑起来,随意的坐在身旁的桌角,将林安揽在怀里,低头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低声问:“不喜欢?”   林安红着脸,负隅顽抗的摇头。   克劳斯轻笑,一个旋身,林安坐在了桌上,他居高临下的困在上方,不好怀意的笑着继续追问,“真的不喜欢?”   林安忙不迭的点头,“喜欢了。”   “那,满足你……”他满含诱惑的笑脸霎时压了下来。   林安尽可能的希望排解安慰克劳斯,所有人却变得奇怪而忙碌。以利亚正在河口经历痛苦的挣扎,因为克劳斯愤怒伤心之下咬了他。海莉跟以利亚在一起。事实上,海莉在河口发现了她的家人的踪迹。   狼女海莉一开始来到这里,就是为了寻找她的家人,简安告诉她,马塞尔将所有狼人从法属区驱赶到河口,并且这个族群与她的家族有关联。当知道简安和索菲的真正意图只是利用她之后,海莉原本以为之前简安所说一切都是谎话,可是,她在河口真的发现了苦苦找寻的家人踪迹。   丽贝卡因为克劳斯对待以利亚的行为而气恼,鲜少时间出现在家里。   对家人从未消停的纷争,科尔一贯的置之不理。   离开,变成一个再未被提起的话题。   克劳斯有时会独自外出,林安便只有看到他回来的一刻,心才能安定。一切悬而待决,像暴风雨前的平静,昏暗而压抑。只有当大雨兜头砸下,带着酣畅淋漓的绝望,尘埃落定。   新奥尔良的街头依旧喧嚣燥热,夹杂着淡淡腥咸的海风从密西西比河迎面吹来。各式游轮,甚至庞大恢弘的军舰,或临港停泊,或缓慢徜徉在宽阔的河面。深蓝的河水仿佛没有尽头,也看不到来处,让人心生无限遐想和希望。   霓虹暗影映照过指尖,流溢跳跃。前方的身影一闪而过,林安已经认出了那个无比熟悉的背影。   “科尔,我看到克劳斯……”   “是的,是他。”科尔打断林安,平静说道。   林安转过头直视科尔,“你知道,是吗?”   “这跟你没关系,安,他不会有事,丽贝卡不会成功。”科尔嘴角微微上挑,讥讽道,“她还以为克劳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她忘了,永远不要轻视你的敌人,更何况是与克劳斯为敌。”   林安惊讶不已,“你在说什么科尔?丽贝卡与克劳斯为敌?”   科尔不耐烦再解释,转身往回走,“走了,他们自己会解决好自己的问题。”   林安不理睬,拔腿往克劳斯的方向追去。科尔眨眼挡在她面前。   “你什么都做不了,去了只会添乱。”   “你可以,科尔!你快去阻止他们!”   “我为什么要去?他们已经这样折腾了上千年,每隔几百年就要上演一场这样的反抗与镇压。你会习惯的。”   林安恼怒的瞪了科尔一眼,不再理会他的调侃。科尔再次上前,抓住她的胳膊,“那里面全部都是吸血鬼,克劳斯自顾不暇。我不会去救你!”   林安甩开科尔的手臂,直奔向前,身后传来他略带焦恼的声音:   “被撕碎之前要记得,我警告过你了!”   林安更加快了脚步。徒留科尔在原地暗咒一声。   .   林安知道这里,克劳斯,丽贝卡,科尔,以利亚,几乎每个人都说过,马塞尔是雀占鸠巢,是背叛,他现在占据的是他们的家。甚至他统治下的“帝国”也原本属于迈克尔森家族。   林安并不能苟同,当年“弃城而逃”的是迈克尔森一族,马塞尔于弃城中崛起,重新建立自己的王国,并非“窃国”。王朝更迭一向如此。   当然,对于这个以力量说话的超自然世界,并不需要太多的舆论支持,不满意?暴力推翻即可!   所以,战争频发。   这场战争,毫不避讳。   林安立于门口,战争的惨况一览无余。她一眼就看到了克劳斯。他一个人!被一群人,准确的说是一群吸血鬼围困!   他们像对待一头野兽,将他的四肢用粗重的铁链捆绑,周围的男女不停的轮流上前疯狂殴打。即便预想了最糟糕的情况,眼前的情形仍大大超出林安的预期。她艰难的从晃动的人群中搜寻他的身影,看到他毫无生气的屈膝跪在地上,低垂着头。   林安向他飞奔而去,可是如何靠近?数个身影向她袭来,她只有拼命大喊:“克劳斯,克劳斯……”她从来不能从单纯的力量上给他任何援助,甚至徒增负累,但是,清醒知道不代表能够控制自己,爱情最能使人盲目和莽撞。   克劳斯听到她的声音愕然抬头,眼见她苍白的身影被瞬间摔飞出去,愤怒大喝。束缚双臂的铁链被爆发的可怕力量生生扯断。混血儿和吸血鬼始祖所代表的不可毁灭的强大力量瞬间以披靡之势席卷、绞杀所有与之对抗的吸血鬼。   丽贝卡在林安甫一靠近就发现其身影,只来得及在她被攻击后纵身去接,却被另一个人抢先一步。   科尔。   开口先是同一句话:“我警告过你了!”压抑不住的怒气。   林安根本没有去听,甚至没有去看救了自己的是谁,只急切的探身去找牵扯心肺的那个人。   克劳斯.迈克尔森。   他像被释放出的地狱修罗,所过之处,收割生命。   他用力量和杀戮证明了自己的不可战胜。马塞尔最终屈身跪地,捡起那枚硬币,宣告自己的屈服,宣誓自己的忠诚。      ☆、第41章      有时男人对权势的狂热追逐让人无法理解,如果一定要一个解释,或许源于内心的空虚。这个理由也许牵强片面,对于克劳斯却恰如其分。   家人的背叛,让他转而希望从另外的方面获得认可,和忠诚。尤其是忠诚。   每一个新政权的诞生之初,必然经历一场大换血,而在这里是真正的“大换血”。在新奥尔良,吸血鬼、女巫和人类一直维持着一种诡异的和平共处,类似各方代表共同遵守规则,互不侵犯。   克劳斯政权初一上台,直接血洗了人类阵营的代表。   而这一切,对于林安来说,只是从一个地方,搬到另一个。   克劳斯甚至让人从种植园原来的住所,搬来了包括他随身携带的家人的棺材在内的其他所有家具,让家人之间的这场背叛和纷争,无端掺杂了孩子般赌气的成分。   显然之前克劳斯试图尽可能的隐瞒林安的存在,从某种程度来说,林安是他的弱点。但是上次他和马塞尔最终的政权之争已经将林安暴露于众,于是克劳斯先生决定将这个“弱点”直接带在身边。   “你不可能做到时刻将我栓在身上啊。”   对此,克劳斯先生的回答是,“Try me。”   “你很开心?”   “这要看从哪方面来说,对于家人的背叛和卑劣的指责,我很失望并为他们感到悲哀。而另一方面,尽管有家人的怀疑和阻挠,我仍然夺回了我们真正的家和整座城市。从这方面来说,是的,我很开心,而且值得开心。”   他若开心,林安自然欢喜,怕只怕,这开心太过浅薄,还不待渗透心灵就已消散蒸发。   她带给他的开心几何?林安越来越不敢深思,有时觉得自己的存在太过虚幻、无力,也许有一天她终将无法慰藉他的孤独,或者从未达到过?她无法改变任何,所有的剧情一无既往的沿着既定的路线前行,她只是一个经历者。所能做的只是陪伴,惟愿这陪伴相守或可长久。   对于这个大得超乎想象的新居所,林安并没有多少探索欲望。只是觉得它太过空旷,还有一种陈旧的华丽,就像克劳斯。   但是林安在这所大房子里迎来了多个新的“同居者”,马塞尔和达维娜。   从对抗到同盟,马塞尔和克劳斯印证了那条着名的“外交”格言: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   而达维娜,那朵开放于美丽爱情中的纯白山茶,是所有人都愿意保护的美好幻觉吧。不过,这朵皎洁的山茶,在第一天就出乎所有人意料的出走了。   不过值得高兴的是,以利亚和克劳斯再次前嫌尽释,并同样搬进了这幢他们共同称之为家的房子。   林安透过楼上的玻璃窗看他们在楼下的台阶上彼此原谅。离得远,并不能听到声音,但是有时候面容和表情远比语言传达的更多。她看到他们脸上涌动的震动和悲凉,以及家人间纯碎的包容,永不会被割舍掉的牵绊和对彼此的深爱。   那些林安没有听到的语言是这样的:   以利亚说:“我曾指责你对这个孩子有不良居心。我错了。我很抱歉。”这就是以利亚的可敬,直言,并重诺。   ……   “爱你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以利亚说   “但你却仍然固执地这么做。”   从某些方面来说,克劳斯跟丽贝卡如此相似——一样的容易讨好。因为极度的缺乏与渴望,会竭力抓住一切可能的事物。所以他最终说:“只要你们愿意,这里的大门随时为你和丽贝卡敞开。”   林安看着他走上楼梯,躲在门后等他进来,然后一跃而起想要跳上他的脊背。克劳斯当然知道,她躲藏在门后的呼吸声就像响在耳边一样清晰,欣喜跳跃的身影犹如电影中的慢动作。他一个转身,把她稳稳的接到怀里。   林安懊恼的轻哼,“这样不对,下次要假装让我得逞!”   克劳斯配合的点头答应。   他们相拥而立,浓郁而深沉的月色掠过密西西比河的平静河面折射进房间,泼洒在身上。他们被这月色包裹,独立于一切喧扰残酷的现实之外,宁静而安全。纷扰是下一刻的事,这一秒无法入侵。   .   众人是第二天早上才发现达维娜不见了。   克劳斯惯于在无所顾忌的慵懒散淡之间,掌控他人。达维娜也不例外。所有生物生而平等的一点——于深爱之时难以舍弃。无论人类,吸血鬼,狼人,女巫,或者混血儿。   达维娜为提姆而来,再一次的。   林安也再一次的见到了可爱卷发的提姆西。手拿另一把小提琴,呆萌无害的样子。原来的那把在上次的见面中送给了达维娜。   “我很喜欢这对可爱的情侣。”林安说。   克劳斯笑:“你是在为他们求情。”   “不,我只是希望所有人都能幸运的如我们一般相爱相守。”   克劳斯知道,林安这句话其实也是求情,但是,他被这句话取悦。   .   所以,达维娜来的时候,只见到优雅演奏小提琴的提姆,和坐在藤椅上专注聆听的林安。   .   “你真的相信林安可以劝说达维娜?”马塞尔怀疑的问道。   “我相信很多问题的解决并非一定要诉诸武力,和平的方式往往更加稳固。”这是以利亚的回答。   “并不重要,只要她高兴。”这是克劳斯先生的回答。   .   盛怒而来的达维娜显然有些惊讶,林安却带着复杂的欣喜和难过,心底深处有很难忽略的愧疚感伤,对方只是一个16岁的坚强却悲剧的少女。   最为惊讶的却是提姆,上次在圣安妮教堂两个少年的相遇被克劳斯催眠遗忘。在提姆,这是他和达维娜久别之后的第一次相见。   达维娜却忽略了提姆的遗忘,难以自持的上前与他拥抱,惊愕的少年变得手足无措并且腼腆。   林安面带微笑的注视。在一墙之隔的街道外,人们正在庆祝“卡斯柯女孩”的传统节日,熙攘而遥远。她在这里注视一场简单的美好。   然后,   女孩回归冷静自持。“你是他们派来谈判的?”达维娜戒备的询问。   林安并无与人谈判的经验,而且临时起意,思考并不完善。于是收敛笑容,尽可能真诚的说道:“你可以这样认为,我只是想让你知道,达维娜,这里没有人想要伤害你。”   “用我关心的人威胁我不算伤害?而且不止一次!”   “我很抱歉,他并不……”在林安心里克劳斯自然都是好的,但是他对他人生命的漠视,即便林安也无法否认。而且她过分保护克劳斯,也只是徒增达维娜的戒备,于是决定开诚布公。   “达维娜,不管你相不相信,我今天等在这里是为了保护你,还有提姆,而不是克劳斯。你我都清楚,你现在并不能伤到他。”   达维娜面色一沉,林安继续说道:   “我知道你力量强大,也许你觉得这些力量足够让你杀死始祖,为了你关心的人你也愿意一试。但是你并没有十足的把握,不是吗?今天你可以用你的强大力量救下提姆,下一次呢?下下次呢?或许你终有一天能找到杀死吸血鬼始祖的方法,但是这期间足够他们杀死你的朋友爱人数十遍了!你真的要拿他们的生命冒险吗?”   林安说完并不催促,静静看着眼前的少女陷入沉思。   “你说这些又有什么用?不过是希望我放过克劳斯。”声音是与年龄不符的淡漠。   “我不需要劝说你放过他,因为你杀不死他,也不能杀。”林安的声音坚硬而笃定,“你的朋友,约书亚,他可能没有告诉你,如果克劳斯死了,那么由他转换的所有吸血鬼都会死去。也就是说,如果你杀死克劳斯,约书亚也会随之而死。”   达维娜猛然抬头,满脸震惊的望着林安。   “我不相信你!……约书亚从没说过,我甚至刚刚还见到他,他……”达维娜想到刚刚与约书亚的见面,他原本想要劝阻她杀死始祖,但最终他没有。   林安看到她脸上的表情慢慢透出绝望。   终是不忍,林安尽量放缓了声音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什么突然出走吗?”   “我已经知道了一切,艾格尼丝死了,她是最后一个在世的长者,没有她女巫们无法完成‘收获祭’,我安全了。马塞尔却对我隐瞒了艾格尼丝的死讯,他只是利用我对抗女巫!他和克劳斯一样!你们所有人都一样!”   “所以你逃走了,逃出所有人的掌控。”这是一个这样勇敢的女孩儿。“可是,达维娜,你今天应该知道了,女巫并没有放弃寻找你,只要你离开马塞尔或者克劳斯的保护,她们会立刻搜捕你。也许她们找到其他可以完成‘收获祭’方法。”   她并没有一个绝对安全的去处,只是从一个绝望无助跳落进另一个,他们所有人都是。   “我不知道……我不知道应该相信谁,所有人都想要利用我,利用我的力量!我恨这股力量,我只想摆脱它!没有人可以帮我……”达维娜无助的哭喊在空旷的夜空中传的很远。躲在暗处的三位男士难得默契的沉默不语。   林安走过去拥抱她脆弱的身体,“不是这样的达维娜,你有很多可以信任的朋友,约书亚,提姆,甚至,马塞尔。是他在克劳斯可能伤害你的情况下不停劝阻,他关心你,并一直保护你。”   马塞尔走过来,接过达维娜,将她抱起来。   林安最后说道,“达维娜,我知道你现在并不相信我,不相信我们。但是你是这样一个坚强的女孩,你的未来会有无限可能,我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平淡,快乐。”   就像我得到一样。   克劳斯走到面前,伸手擦去林安脸上的眼泪。林安张开手臂拥抱他。另一个世界的狂欢还在继续。      ☆、第42章      灾难来的毫无征兆。等不及让一些人之间建立起信任。   但它却是更大的灾难即将来临的预警。   一开始林安以为是自己的幻觉,然后整个房子开始真实的剧烈晃动。桌上的台灯,墙上的油画,装饰,所有东西争相掉落。林安慌乱的向外奔跑,大声呼喊:“克劳斯!克劳斯!……”   毫无方向的踉跄奔跑,被迎面而来的人一把抱住,“我在这里,我在这里,没事了。”   地震般的晃动蔓延在整个法属区,持续了足有五分钟,或者更长的时间。无关的人都以为是一场出乎意料的地震,了解的人也无法相信,一个十六岁的少女,力量强大到让整个法属区为之颤动。   林安去看达维娜,克劳斯说,她不停的咳出泥土,大地晃动。十六岁的少女躺在床上,看起来疲惫而纤弱。床角的白色床单上还有未清理干净的干燥泥土。   索菲解释了一切。   “收获祭”未完成,原本其他三名死去的女巫应该回归大地的力量,长期被禁锢于达维娜的身体中,没有人可以控制住如此强大的力量。   地震,飓风,洪水,然后是,焚毁一切的大火。   大自然会亲自收回这股力量。   唯一的方法是完成“收获祭”仪式。   当第二个预示——飓风,兑现之后,索菲的言论变得坚不可摧。也预言了一个少女必然的命运。女巫坚信,“收获祭”的牺牲会在“收割”中得以重生。而事实是,所有人都在强求一个无辜孩子去送死,等待重生不过是一个借口,用于减轻各自心中的负罪感。   林安脑海中不断回响自己对达维娜说的最后一句话——“你的未来会有无限可能,我希望你能得到自己想要的平淡,快乐。”但在现实面前,所有“可能”似乎都被堵死。那些话语显得轻且淡。   克劳斯说,是他们建立了这座城市,他们也曾两次目睹这里被夷为平地,他不会允许那样的事再次发生。在做某个决定时,他的脸上带着果决的英俊和锐利。   .   死亡催促的脚步毫不停歇,冷风卷着急雨,倾泻而下。——水,第三个预示来了。林安站在窗口往下望,三三两两的行人在风雨中脚步仓促。整个城市阴沉荒凉。   “你想要见提姆吗?或者你的朋友约书亚。”林安轻声询问。   马塞尔曾试图带走达维娜,在所有人都只想她死的时候。但这只是徒劳,达维娜终究会死,区别只是,她一个人孤独的死去,还是让所有人一起陪葬。有一瞬间,林安有放任一切毁灭肆虐生长的疯狂,觉得所有人应该在这场灾难中死去。死于大自然的愤怒,死得其所。   但是达维娜选择留下。她始终是那个坚强的少女,这里有她要保护的人。   她不停的咳,水从她的口中涌出。   她说,“如果我死了……让提姆忘记我。”   以利亚说,当一个人有爱,这让他变得脆弱。但同样,当一个人有爱,她也变得无比坚强。   .   只差了祭祀的长者。索菲想要通过献祭死去的强大女巫,塞莱斯特的遗骸,来得到长者的力量,但是失败了。他们决定祭献另一个强大的女巫遗骨——他们的母亲,女巫始祖,埃丝特。   林安撑着伞站立不动,专心目测着自己与他们之间的距离,也许只有五步,最多十步。她想。但这是家人与旁人的距离。这个想法太过悲观,但不可抵挡,心里涌动的空茫寂静无声,却如这雨水般绵延不断。   五步,或者十步之外的众人,迈克尔森一家正在埋葬他们的母亲。只有将埃丝特埋葬在新奥尔良的土地,成为新奥尔良的女巫,索菲才能通过献祭获得她的力量。   克劳斯,以利亚,丽贝卡,科尔,海莉。需要迈克尔森家族所有的血脉共同祭献这位他们共同的家人。   林安站在他们身后,身体渐渐跟雨水冰冷成一个温度。内心埋藏着的恐惧被这雨水冲刷出来,无处安放。   .   “收获祭”在墓地进行。马塞尔抱着达维娜出现,他们行走过的身后土地无端卷起大火,一路蔓延到祭台。大雨还在继续,水与火,最背道而驰的两个元素,这一刻相互平衡共存。   林安毫不闪躲,睁大了双眼注视。索菲的匕首停在达维娜的脖颈。林安的眼前却突如其来一片漆黑,是克劳斯的手挡在了眼前。   急雨停歇,大火熄灭。   黑暗中传来索菲郑重的声音:“收获之后将迎来收割。她们已献祭并被接受,我们召唤长者,复活被选中者。”   长久的静默。……索菲的声音再次响起:“我们召唤长者,复活被选中者!”   ……   “复活被选中者!!”   ……   “我请求你们……”   ……   然后,是索菲崩溃的哭声。   克劳斯的大手一直未从林安眼前拿开。   一个预料之中,却无法让人接受的结局。所有人为这一切做了努力,相信着复活的希望。甚至是克劳斯,相信达维娜会活下来,那个倔强的十六岁少女。   云收雨歇之后,月亮依旧悬挂于密西西比河上空,大自然无法铭记一个苍白少女的死亡。它只是注视,注视一个才刚刚开始的灾难,以及,战争。   .   疲累。这是林安仅剩的感觉。永不停止的争斗,吸血鬼和女巫,狼人,人类,所有一切。内里的光亮和热能被一点一点吞噬,这让她感到恐惧和绝望。   她不肯从自己的房间出来,这让克劳斯担心。事实上这形同一种逼迫,她强烈的表达了自己的意愿,她想离开,她需要离开。虽然她没有说。   她无法闭上眼睛,黑暗之中满布达维娜被割喉的图像,死亡的瞬间她被遮挡了双眼,可是幻象似乎更加真实。喷薄而出的血液将整个梦境浸染成猩红。她质问她:“我未来的无限可能在哪里?!”那个如山茶般清香的少女在她的梦里浑身浴血,凄厉异常。林安知道是梦,可沉坠的疼痛击穿她,在黑暗中不可抑制的泪流满面。   她说:“我从不曾拥有平淡和快乐,就像你永不会有一样。我死了,你也应该如此。”   她伸出满是鲜血的双手抚摸她,梦中的林安,脸,脖子,全身,渐渐也满布血腥。她终于身坠地狱。虚空中横生无数只手,如枯败的树枝,伸展着往下拖拽她的身体。林安觉得自己认识他们,他们的脸看起来熟悉,可是她叫不出他们的名字。他们的口中鸣叫,靠近后她终于听清楚,他们在喊同一个人的名字,如同索命的厉鬼。——“克劳斯!”   一瞬间惊醒。   空无一人,林安下意识喊了一声“克劳斯”,无人回应。大玻璃窗外的夜色深沉如墨,没有一丝光亮。林安变得焦灼不安。   开始一个房间一个房间的寻找,有时候突如其来的不安和诡异的预感会让人变得神经质,林安现在就是如此。她开始大声的呼喊,“克劳斯!”。“以利亚!”。“丽贝卡!”。“科尔!”   第四声的时候忽然有人回应,“第四个人你才想起我。”带着些微的懒散和不屑。   林安像受惊后找到庇护的幼兽,奔跑着跳进他的怀里。“科尔!”   在她靠近的一霎那,科尔迅捷的怀抱住她。然后他听见她说,“带我找到克劳斯,我要找到他……”   .   空旷的街道阴暗而寂静,行走的脚步声清晰可辨。他们一条街道一条街道的寻找,科尔能够感受到林安临近失控的情绪。可是他并没有劝阻,尽管他清楚他独自行动速度会更快。   寂静的街道尽头突然传来野兽般痛苦的嚎叫声,凄厉异常。林安惊吓的停下脚步,而后惊叫一声“克劳斯!”向前奔跑而去。   科尔也对这突如其来的嚎叫惊愕不已,前面拔足狂奔的身影已跑出很远。科尔瞬间即到,拖抱起林安向声音传来的方向快速掠去。   克劳斯的身影很快出现在眼前,他的胸口插着一把匕首,这把不知用什么动物的骨骸打磨而成的匕首,却在他伸手拔出之前,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自行往心脏更深的地方扎去,眨眼便全部没入他身体里面,消失的无形无踪。   显然这把诡异的匕首带来无尽的痛苦,克劳斯的全部心神力量似乎全部耗费于崩溃的大叫,他甚至没有看到眼前的林安。他被一点点侵蚀,终于发不出声音,扭曲着倒下。   林安被他拖着身不由己的一起倒在地上,又快速的爬起来,推搡他毫无知觉的身体。科尔走过来,制止她的动作,说:“够了,他没有死。”   科尔拖起克劳斯的身体,却被一个优雅老妇阻拦下。她身边站立着索菲,和一个年轻的女孩。   “很抱歉,我恐怕不能允许你带走这位迈克尔森先生。”由于强大的力量,面前的老妇,神情带着决策一切的侵略性。   科尔漫不经心的牵起林安的手,“我想你是其中一个复活的女巫。”他说,言语之间满含轻视。明亮而肆无忌惮的眼睛打量面前的女巫。   低沉的咒语声响起。林安的手被科尔冰冷干燥的大手握着,她看到科尔闲适笃定的表情,和施咒的女巫恶毒仇恨的目光。   这是一个病态的世界,死去的是魔鬼,死而复生的也是魔鬼,还在活着的也一样。   对面的女巫终于面色大变,由于林安,女巫的咒语自然毫无用处。   科尔凉凉的开口:“结束了吗?那轮到我了!”回荡于空气中的话语未落,快速移动的身体已经到达,一个回转,科尔重新站立在林安身侧,连牵手的姿势都没有改变。   如果不是对面被扭断脖子,横尸街头的女巫,林安会以为,他其实从未移动过分毫。   “好了,小猫咪,我们回家。”科尔拖过克劳斯,牵起林安向前走去。索菲和那个女孩自始至终站立一旁,科尔也始终未向她们投去一眼。      ☆、第43章      同样被攻击的还有丽贝卡,他们甚至无法找到她。在这场女巫与吸血鬼的战争中,在一开始,他们几乎溃败到底。而这溃败还在继续。   以利亚回来了,带着安抚众人的沉着和有条不紊的优雅。   克劳斯还在昏迷着,发出混乱的呓语声,表情痛苦。那把匕首埋藏在他的身体里,林安无法细想那种疼痛。他们的身体是连在一起的,她感到自己的心脏深处也被捅进了一把刀刃。   科尔准备了一切,而这一切也仅仅是一把小而单薄的手术刀。他要将克劳斯剖开,然后取出他身体中的匕首。   科尔笑眯眯的,对即将的“工作”兴致勃勃。“小猫咪要观赏吗?我不介意详细解说。”   林安不想逞强,她无法直视克劳斯忍痛的脸。可是他惊痛的怒吼,是一张大网,将她束缚在里面。   天已经亮起来了,阳光清清淡淡的洒下来,带着慈悲的暖意。   他是吸血鬼始祖,那把神秘的匕首虽然让他虚弱,但身体会慢慢恢复,刚才的痛苦咆哮好像林安一个人的幻觉。她被迫接受,她爱上的就是这样一个肆无忌惮的人。她不再劝阻他为她珍重,他的身体不可毁灭,完全自愈。他有着可以肆意挥霍无需顾忌的资本。他的那些痊愈消失的伤口,无言的交叠转移到她的身上。她的身体满布无法示人的伤疤。   林安后知后觉的领悟到,她的这次救助根本多余,他无法被杀死。她的每一次担忧和拙劣的相帮,都是多余。她感觉到自己变得敏感而神经质。这会是一种伤人伤己的演变,她却无法遏制。   .   对丽贝卡的寻找还在继续。他们的敌人,女巫萨宾,确切的说是女巫塞莱斯特给了以利亚提示。相隔数百年之后,以利亚和塞莱斯特从爱人,变为敌人。这个病入膏肓的城市。   这本就是一个阴谋的复仇。丽贝卡被困在废弃的疗养院。这座疗养院,有一个美丽的名字——鸢尾,耐寒坚强的蓝紫色花朵,有淡雅的香气,美好的花语,被法国人视为国花。而现在这座鸢尾疗养院,荒凉而破败,腐朽的死亡气息经年不散。   女巫在四周施了界限咒语,以利亚和马塞尔被挡在门外,只有克劳斯可以进入。   一个掩藏于地底的腐朽秘密将被挖出,关于背叛,关于爱。   .   林安对这一切毫无所觉,直到,丽贝卡打来电话。却是告别。她说要在克劳斯杀死她之前逃离。她说:“别担心,安。马塞尔和我一起,这对我来说也许是好事。”林安却听出她声音中的悲凉。   世界一寸一寸的黑下去,然后再一寸一寸的明亮起来。黑夜和白昼的交替这样有规律,林安喜欢规律,让人感到生命是有迹可循的,并非只有毫无意义的死亡。   一夜的无眠使林安的脸色苍白脆弱,克劳斯没有回来,还有以利亚。空荡荡的大屋,空气如沉坠的大石,如此让人熟悉的压抑。   科尔走过来,说:“看来这次是来真的了。”是马塞尔打给他,马塞尔和丽贝卡终究没能离开。丽贝卡被暴怒的克劳斯困在“死亡之城”墓园。   .   “死亡之城”,多贴切的名字,不止这片公墓,整座城市都应该以此为名。   锈迹斑斑的黑栏杆铁门,将里面一排排静默的灵魂与外面熙攘的世界隔开。一人多高的“悬棺”静静矗立,坚硬的石壁被岁月浸染侵蚀为斑驳的黑灰色。清晨单薄的阳光照拂其上,不能增加丝毫温暖的感觉,到处布满萧索的死亡气息。   克劳斯,以利亚,丽贝卡,在这片死亡中站立对峙,他们是比这座墓园更加古老腐败的存在。   落叶凌乱。林安静听他们回忆童年的往事,快乐的,痛苦的,更多的是痛苦的。克劳斯的痛苦,一个父亲加注在他身上的痛苦,这痛苦延续了十几个世纪,直到今天。   克劳斯誓要杀死丽贝卡,无视丽贝卡的指控,无视他极端的自以为是的所谓保护数次残忍的剥夺她爱的自由,包括她和马塞尔的。可是林安如何指责他,没有人可以指责他卑微的极端的寻求爱和温暖。   她没有必要留在这里,克劳斯永远不会杀死丽贝卡,他需要他的家人,他所作的一切都是为了留住,虽然同时毁灭了太多东西。   林安转身往外走,阳光照在身上,她却觉得冰冷。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或者只是恐惧,不能融入的恐惧,局外人般孤独的恐惧。她和克劳斯都是需要索取的人,索取光明,温暖,爱,和家人。是她的爱变得有所保留了吗?也许是,也可能只是她心里的空虚被撕裂扩大了,需要更多的填补,可是克劳斯却在忙于其他的掠夺。   克劳斯突如其来的挡在林安的面前。这一刻林安是开心的,他的挽留总是让她开心。“不要让我离开。”她曾对他说,他说“绝不会。”让人安心的决绝。   他站在一个庞然的悬棺前面,久未修缮的悬棺,露出里面已经发了黑的老砖,但是顶端有巨大的伸展着洁白翅膀的天使雕像。   圣洁的天使却无法传递给克劳斯真正所需的力量,他总是在他的女孩儿面前感觉无力。这一刻,克劳斯看着林安在阳光下的脸,虽然苍白,但是依旧年轻,美丽,可他却像看到一株枯萎中的植物。   她本应该是一朵开在阳光下的小花,是他把她拖入了泥沼,他一直在消耗她。他无法告诉她有一个瞬间,很多个瞬间,他几乎下定决心让她远离一切。如果他说,林安会告诉他,不是他拖住自己,在一开始她就是莫名凋谢在这个无氧的世界,她只能零落成泥。   所以她无法离开。   林安看到他垂在半空的右手,欲言又止,充满压抑。“如果你是来劝我放过丽贝卡,……”   “不,克劳斯。我只是来找你,你昨晚忘了回家,我很担心。”   他说,“我很快回去。”   “我想跟你一起。”林安固持的说。她知道他不会杀丽贝卡,却固执的要求他当面放弃,这其实是另一种索取和证明,让恋人通过妥协证明爱。这是一个笨拙的方法,缺乏安全感和确定感的人才会如此。   克劳斯不是容易妥协的人,林安固执无言的望着他。终于,她听到对面的人说:“科尔会送你回去。”   “……好。”林安毫不停留的越过他向前走去。一,二,三,四……第七步的时候他追上来,强壮的手臂轻巧的捞过她的身体,卷着落叶一阵风一样消失在原地。   林安的心泛起尖锐的疼,她逼迫他,也逼迫自己。   她靠在他的胸口,不断的小声道歉,好不可怜。克劳斯停下来。林安抬起头,在他直白的眼光下艰难开口,“你不应该这样纵容我,我会变的更坏。”   良久,克劳斯将她更紧的收在怀里,叹息般的说道:“你应该明白林安,你可以向我要求所有事情。我希望你能,可是你从不。有时我觉得自己是无法给你任何东西的,这让我挫败,也让我惧怕。一千多年,我经历过太多人,可是你如此不同,林安。你这样美好,我害怕你会在我手中死去。”   林安看着眼前的男人,伸手抚摸他的脸和双唇。她刚刚听到了世上最动听的情话。   克劳斯轻吻她脸上的眼泪,笑着说:“我希望这是感动的泪水,亲爱的。”   林安泪眼婆娑的点头。   爱是自私的,可是爱这个男人却需要很多的宽容,甚至更多的时候他不停挑战、打破道德的底线。林安做不了恶人,可是她这样的孤独,也许无家可归的惶恐放任了这种爱的软弱,或许一直如此。所以她能够长久的,抛却道德的爱着他。   .   这次是真正的告别了。   打开的车灯,两道平行的光柱,照亮前面没有尽头的路途。   马塞尔最终仍是选了他的城市,丽贝卡并不意外,她从来聪明,只是假装糊涂。他们都一样,屈从于温暖的幻觉。   丽贝卡对爱情的憧憬,现在已隐藏在傲慢的绝望之中,变成一种天真的梦想,一种单纯的周而复始的徒劳。她竭力掩饰落寞,然而在林安眼里,却成了更加鲜明的哀伤。   “知道吗?我一度以为你会是第一个离开克劳斯的人。那会是我乐见的。”丽贝卡说。   “我没有你的勇敢,让你失望了。”   “谁知道呢?也许留下来才需要更大的勇气。毕竟,那可是克劳斯……虽然他现在就隐在一旁我不能说太多他的坏话,但是克劳斯……所有活着和已经死亡的生物都知道,爱他不是容易的事。”   林安无声微笑。   “不管怎样,这是我想要的。而你?希望迈克尔森家的男人能够保护好你,不会被哪个女巫,或者狼人,或者吸血鬼撕碎。”   “我会好的,丽贝卡。你也一样。”   这个天真的女孩渴望自由,现在,她得到了。   飞驰远去的车灯,迅速融进远处不断跳跃的繁星般的虚幻光点,再无法分辨。克劳斯从一处黑暗中走出。两人在路边站了很久。   在这个既定的世界,未知也许是一种更好的希望。      ☆、第44章      每个人都在经历自己的苦难,旁人无法给予救赎。   一千年的时间,使一个家族几度支离破碎,无法缝合。卡米的叔叔,基兰神父被女巫施咒,慢慢丧失意志,最终将成为疯狂的杀人机器。马塞尔被驱逐出法属区。达维娜复活,心中的恐惧却使她失去了女巫的法力。   丽贝卡走后,克劳斯甘愿做一个“无道昏君”。法属区失去控制,冲突日益增长,每天,甚至每分钟都在有争斗带来的伤亡,人类,吸血鬼,女巫,各自为战。   这个城市始终毫无遮掩,赤/裸的丑陋着。   以利亚对克劳斯的“昏庸失政”极为愤怒,并且失望。   但是克劳斯只是画画。   .   潮湿的清晨,连飞鸟都没有清醒吧。克劳斯带林安去街边画画。一个随意停下的狭小广场,行人稀松,但是有苍翠的林安叫不出名字的绿色植物,和小巧的圆形喷水池。   克劳斯熟练的支好画架。林安喜欢他画画时的专注,但也是孤独的,让人无法靠近的孤独。而孤独是会传染的。   林安看着他收笔,取过纸巾轻轻帮他擦拭指尖沾染的颜料。笑着开口说:“你应该为我画一张画,你从未帮我画过。”   克劳斯说:“太美的东西总是最难以描绘。”瞧,他总是信手拈来最醉人的情话。   新奥尔良清晨的静谧小广场,清凉如水。世界还在沉睡,他们独自清醒。   林安说:“我们都为对方画一幅肖像画好不好?”   克劳斯自然答应。   “你先帮我画。”林安要求道。   鸟儿终于睡醒,立于枝头,发出第一声松脆鸣叫。   林安站起身,看纸板上一个年轻女子的新鲜画像。   是半身的肖像,男式的宽大黑色外套,是林安出门时随意套在身上的,一头漆黑的长发随意的扎在脑后,两颊有散乱的发丝。眼睛明亮,嘴角有恬淡的笑纹。   真好。至少在他的眼中她还是那个美好干净的最初。她应该为他保存这份最初,不让烦乱的外界入侵摧毁。她可以做到。   林安却只画了他的眼睛。大片的留白,一双眼睛。直白的注视着她的一双眼睛,有太容易让人沦陷的诱惑。当与之对视,会有被它击穿灵魂的感觉。   “真是一双漂亮的眼睛。”一声突兀的赞美,“相信眼睛的主人一定是一位可爱的男士。”   林安闻声去看,一位妖娆的红发女子。不用怀疑,女性在某些方面总是有天然的预警。更何况,红发女子略带慵懒的目光,从出现的一刻就未离开过那个男人。   林安下意识看向克劳斯,立刻对上对方戏谑明了的眼神。林安红着脸心虚的移开目光。有鸟群从天空整齐的飞过,所有生物都已苏醒。   .   以利亚天生的责任感不允许他无所作为的放任这座城市的崩毁。但是,缝合吸血鬼、女巫、人类,甚至还有狼人之间的裂痕并不容易,一场基于和平,却注定无果的政治派对,在迈克尔森家族的宅邸举办。   派对嘈杂的声音,穿透黑夜,传到林安的耳中。她正坐在画室修改克劳斯的画——她热衷于搅乱他画中深重的孤独感。他的每一幅画也许都足以悬挂展览,林安却毫不手软。   黑灰色包裹中,如烟霭、云层漂浮的大片素色,层层叠叠,没有规律,虚幻难解。如作画者的内心一般。   林安执笔在左上角添加了一轮冉冉的红日。   每个人都应该给心上添加这样一轮红日,驱散阴霾,给在意的人照亮一条靠近的小径。   “虽然无意打扰,但是……”   身后突然传来陌生的男声。   林安一惊,回身去看。一个身材魁梧的男人魏然站立在不远处。   男人见林安发现了他,打算靠近。刚刚迈开一步,眼前的小女孩立刻满脸戒备的后退。男人停步,无奈开口:“很抱歉,我没有恶意。有人邀请我在这里见面。也许是我搞错了。”   “你没有搞错,就是这里。”随着说话声,克劳斯的身影出现在屋内。   林安立时戒备全消,安心愉悦的喊了一声:“克劳斯!”   克劳斯走到林安面前,抽走她手中的画笔。严肃叮嘱道:“去卧室等我,在我过去之前一步都不许离开,明白吗?”在一个满是吸血鬼,狼人,女巫的聚会上,单薄的和平下是汹涌激烈的不可调和的对抗与危险。   林安愣愣的点头。看了他和陌生男人一眼乖乖离开。   “我很高兴你接受了我的邀请,杰克逊。”林安远远的听到克劳斯略带笑意的声音。   身后的两个男人正在暗暗缔结超乎寻常的同盟,分别代表他们各自的阵营。杰克逊,狼族的头领,自然代表狼人一族。而克劳斯,他个人的强大力量足以抵一族之众,更不要说最后时刻总会走向一致的迈可森家族。   .   林安停在二楼的栏杆边,一眼看到那朵独自静开在墙角的小花。   是达维娜。   女巫的血腥献祭最终起到作用,复活了收获祭中的少女,达维娜被还回来。   虽然提姆也还活着,但是他是达维娜想要保护的那份平淡安稳,所以她作为女巫的身份,永远无法成全她的爱情。而身为女巫,一度背叛自己的族人,这让达维娜难以融入,更不要说她现在还丧失了魔法。   很多时候不得不承认,这里实在缺少可供选择的单纯喜乐。他们在这个被隔绝的空间中,被动前行,这是一条静默而隐忍的路途,对任何人都是,需要强大坚韧的精神。   抬头仰望,夜空仿佛就沉坠在头顶咫尺的距离,随时都有可能灭顶压下。而满天星斗减轻了这种压迫感,星辰闪耀,可以看到虚幻的缓慢移动的速度。宁静安详。   “我记得我说的是在卧室等我。”身后的人说着揽过林安趴伏在栏杆上的身子。   林安顺从的靠过去,以利亚和科尔都在楼下,她并不会有什么危险。轻声反驳:“某人还说过我可以向他要求任何事。”   克劳斯挑眉:“我美丽的奇迹之花想要求什么事呢?相信没有人会忍心拒绝。”   林安却答不上来。   “一支舞如何?”男人微弯腰身,优雅的右手伸到眼前,修长的手指在昏暗的光线下饱含诱惑。   林安的手甫一放到那只大手中,便被紧紧握住。随即一个旋转,整个世界随之飘转,只有面前静笑不变的脸庞是彼此的永恒。停下来的时候,林安的双臂抱着克劳斯的脖颈。克劳斯低头亲吻,“还没结束,亲爱的。”   低缓的音乐静静流转,楼下的喧嚣没有注意到二楼栏杆旁两个亲密相拥的男女。克劳斯带着林安轻轻踩步,他们的世界保持同一个节奏。音乐停了,他们却没停,可以相拥到天荒地老。   相爱中的人大抵如此,恨不能将两人各自熔了,重新浇铸为一体。   .   迪亚哥代表的吸血鬼和奥利弗所代表的狼人的冲突,终于打破了这场派对虚伪的和谐。   林安果断转身离开。几个同样血债累累的种族,彼此指责对方残暴野蛮,蹩脚而可笑。   一个人总是能轻易原谅,甚至遗忘自己的罪错,却对别人的耿耿于怀。   而林安。   如果知道会遇到这个女人,她大概宁愿多忍受一会儿外面的简单粗暴。但是对方显然专程而来,避无可避。   “希望没有打扰到你。”女人说。   林安自然觉得被打扰了,但也无法对人当面说出这样无理的话。只好沉默不语。   “相信你应该认识我。”对方并不介意,绕过林安随意的坐在沙发上。红发在灯光下犹如冰冷的丝绸。   林安说:“不得不。”如果第一次见面林安只是疑惑,现在她自然清楚知道面前的女人是谁。被复活的其中一个女巫,杰妮薇。死于朋友的背叛——丽贝卡的利用和背叛。这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的边界变得可以跨越,曾经埋葬的阴暗便无处可躲藏。   杰妮薇的报复某方面来说,无可厚非。但人都是情感动物,林安自然偏向丽贝卡。   “请别介意,上次的见面太匆忙。但是这样认真打量,你真的是很……普通。”杰妮薇说着,用打量货物一样的眼神从头到脚扫视过林安。而林安却听出了她声音中的落寞。   深陷爱情的女子莫不如此,用毫不在意的态度,掩盖体内激烈燃烧的炙热。徒劳又可悲。   林安无意在这样的问题上纠缠,干脆问道:“你还有其他的事吗?”   杰妮薇站起来,“是的,最后一个。我只是一直很好奇,一个女人如何可以容忍男人的背叛,并容忍他和另一个女人的孩子?现在我知道了,没有人可以真正做到,我们只是必须学会带着这些伤痛继续生活。”   林安一瞬间脸色惨白。   杰妮薇面露不忍,最终什么都没再说,转身离开。尖细的鞋跟踩过地板,发出沉闷的敲击声。   有些疤痕注定无处掩藏。      ☆、第45章      以利亚最终如愿与法属区各个族群缔结了和平协议。但是,要说什么呢?——这里是法属区。所有人都明白,那一纸协议的分量,真的也只是一张纸的重量。   以利亚重诺守信,却也并非愚笨之人。他自然明白要确保协议奏效,还需毫无情面可言的铁腕统治。所幸,始祖力量便是无可撼动的“铁腕统治”。   .   女巫要庆祝传统节日,祈福节。法属区的人们向女巫进献礼物,来得到女巫的祝福。   克劳斯和以利亚忙于威逼利诱吸血鬼和狼人,接受女巫传统节日的邀请。   如果没有达维娜,林安也是不愿意参加这场所谓“祈福节”的。女巫是大自然的仆人,而林安看到的只是她们的自私残暴。在很多传说中,女巫或可替人祈福禳灾,或代表邪恶力量的化身。而在法属区,显然属于后者。   这个盛大浮夸的节日,与其说是传统庆祝,不如说是一种示威。女巫所表现出的力量,吸血鬼,狼人,人类,无不震动。   林安远远看着站台上的达维娜,她恢复了魔法,接受众人的赞美。相信这一刻她是发自内心的快乐。   祈福节的传统,是人们送上礼物,女巫赐予祝福。达维娜被有意孤立,众人的祭品纷纷被安排送给另外两名祈福女巫。孤独的少女被“绑架”在祭坛上,手段拙劣的孤立与漠视,甚至带着幼稚。   仔细想想,法属区所有族群之间的争斗,血腥中都带有些许幼稚。这些生物,力量强大恐怖,但是他们人格中的一部分却从未得到机会成长。比如克劳斯。   一只小巧精致的礼物送到林安面前。“去吧。”刚刚被批评人格不健全的克劳斯先生说。   林安走过去,忽略有意的劝阻,将礼物放在达维娜手中。在这个混乱的世界中,也许,一些人的人格无法得到健全成长,另一些人的也在慢慢腐化。我们都被变得残缺破碎,总要留住一些东西。爱情,或者友情。   林安本该早些离开的,这样就不会目睹这场血腥杀戮。   一场突如其来的灾难或许更愿意以欢快的方式出场。身着白色礼服的乐队,上一秒还在欢乐演奏,下一秒却突然集体割脉。掏出小巧匕首,割上手腕的动作镇定而深入。粘稠的液体霎时汹涌而出,浓重的血腥气令人刺鼻欲呕。   马塞尔的血腥宣战。以利亚的企图控制根本徒劳,形同虚设的和平契约被彻底撕破。那些倒伏在地上,失去生命的人,会有人给他们的死安排一个适当的正常的理由。刚刚充斥炸响在耳边的尖叫、啃噬、哭喊是不属于现实世界的东西。林安羡慕那些不明真相的人们。   如果习惯血腥和死亡,是直面一切而不会有噩梦,那林安从未习惯过。她无法想象制造这所有血腥的人,如何能在黑暗中酣睡?她在午夜惊醒,忍不住想,他们是否会记住那些脸,又如何逃出这巨大的阴影?这阴影变成一只有形的手,无声的掌控着她。她不停的看到那些面目模糊的面孔,沉默静立,有鲜血从他们身上的每一个毛孔渗出,源源不断……   .   马塞尔突如其来的请求林安没有答应,却也没有拒绝。——是为卡米的叔叔基兰神父。   马塞尔说:“这是一条生命,林安。”语气严肃而诚恳。林安简直要忍不住发笑。昨晚的血腥还历历在目,而侩子手却来提醒她生命的可贵!   事实上,马塞尔这句话只是说给林安听的。而林安,也确实无法承受噩梦中再多出一张面孔——熟识的面孔。   林安并不是盲目的自我牺牲者,上一次利用血液的后果还深刻的刻在骨血中。那种疼痛,让人恐惧的连回想都忍不住战栗。   但很多时候我们不能自控,这让林安感到无比无力。当基兰神父扭曲的面孔清楚的出现在她的梦里时,林安已经知道自己最终会做出什么选择。马塞尔也许也知道,所以他没有再来催促。   林安打给马塞尔,说:“我可以答应帮助基兰神父,但有一个条件。”林安听到自己的声音无比平静。马塞尔却沉默下来。   林安恍然,嘲讽的问道:“如果我的条件是,你必须放弃这座城市的争夺呢,马塞尔?你会怎么选择?”   良久,马塞尔说:“对不起,林安。我……”   “停下,马塞尔!”林安打断他,“……你这样孤绝的跟他对抗,难道不是因为在你内心深处清楚的知道,他并没有真正想要杀你?否则,你对他所做的事,已经足够你死去千百次……”   “……”   “我只有一个条件,马塞尔。送达维娜和提姆离开这里。你知道这是对她最好的选择。”如果有人可以从这里离开,得到完整,那他们能做的只有成全。   阴暗敝旧的阁楼,基兰神父已经完全丧失意志,疯狂,暴力。所有生物在他眼中皆是恶魔,需要毁灭。   林安至今无法相信,她的血液可以拯救一个深陷疯狂的人。即便这是事实。   她没有再问马塞尔是否遵守承诺,是从作出决定开始就必须选择的信任。心里是深刻的荒凉感觉,带着一个无人知道却不能愈合的伤口。细小的血珠源源不断,像一小颗一小颗的红色宝石,圆润剔透,却会不断消耗身体的能量。   .   这座城市的裂痕不断扩大,马塞尔的大屠杀,河口狼人遭遇的爆炸,下一个灾难只会更加惨烈。女巫,人类,吸血鬼,狼人,没有谁是安全的。   林安以为无法隐藏这个伤口,因为血腥的味道他们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轻易察觉。但是没有,克劳斯,科尔,以利亚,都没有。不管是他们的忙碌导致忽略,或者她的血真的变得没有味道,林安决定不再提及。   而此刻,一个世界正在崩塌。   困住所有超自然生物的另一个世界。   他们离开神秘瀑布镇时,塞拉斯已经在试图瓦解困住超自然生物的炼狱。第一个永生的人,塞拉斯,他需要的从来不只是唤醒,而是毁灭,毁灭所有试图阻止他死后与爱人在另一个世界相聚的事物。如果从塞拉斯时代算做超自然生物的起始,那么这个超自然世界的纠葛源于爱。始于爱,却终于孤独死亡。   爱恨从不能相互剥离,于是这纠缠就没有尽头。   克劳斯纠缠的真正梦魇从来只有一个人,他的父亲,迈克尔。另一个世界在崩塌中,与这个世界的界限模糊,使迈克尔有能力在死后也继续他最喜欢的事,折磨他的孩子。林安只能在黑暗中拥抱他,试图安慰他的悲哀和愤怒。但有些伤口注定无法得到治愈。他心上的,和她身上的。   手臂上的伤口无端扩大,厚厚的纱布总是很快被血渗透,隐瞒几乎再无可能。科尔很快发现,但是克劳斯没有。他太忙。林安只能请求科尔保密。她拒绝用科尔的血来治愈伤口。   “再等等。”林安说。   她并不自觉,但在内心深处是希望克劳斯能够第一时间发现的吧,就算一开始没有,在被忽略之后,也生出了些许埋怨,和暗暗的期许。   .   卧室到画室,是林安出入最多的活动范围。清晨和黄昏的时候,她通常会坐在庭院看书,克劳斯偶尔会在,但最近更多的时间是她独自一人。她已经能自己熟练的拆换纱布,已经将近一天一夜,她的身体快要负载不起这样的消耗速度。   清晨的风带着些微凉意,林安裹着毯子蜷在藤椅上,膝头散着几页凌乱的素描。   以利亚抱着海莉快步而来。林安从椅子上起身,看到同样面色凝重的克劳斯,和杰妮薇。   海莉已经没有呼吸,杰妮薇的咒语,克劳斯的血,都不起作用。林安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措手不及,呆立一旁。并不敢靠近,担心对他们的施救造成困扰。在这个世界,她唯一可以帮忙的大概就是不要添乱。   海莉最终被杰妮薇施咒救回,并终于决定重新搬回迈克尔森家族。林安对自己这种毫无意义的“经历”感到厌倦,她注视手臂上不停渗出的血液,一个有限的随时可以结束的生命,与一个无限的生命,如何相守?   她听见他对海莉说:“我希望你留在这里,我们的女儿应该由父母共同养大,成长在自己的家。”   林安忍不住笑起来。   她和克劳斯好像走进一个循环的怪圈,靠近,疏远,再靠近,再次疏远……谁会首先疲惫?或者麻木。      ☆、第46章      “我会陪你去,亲爱的。等这一切都结束。马上就要结束了。”   林安笑着轻轻摇头,“没关系,科尔可以陪我去。”她化了淡妆,过度失血的苍白脸色看起来鲜艳红润。最后我们都会学会彻底隐藏,而非怀抱虚幻的妄想。   并非一定必要的出行,林安只是需要短暂的中场休息,让自己得以喘息。她知道他在忙,他和以利亚的计划,为了海莉和狼族的计划。   长久浸泡于阴暗之中,会让人遗忘正常生活的感觉。能够稍稍探头观望他人的正常也是好的。   巨大的游轮在密西西比河平静的河面行驶。林安想起初到这座城市,克劳斯带她看日出。她对这座城市初始最美好的记忆。   林安大声说:“科尔,克劳斯曾带我来这里看日出。就是我们刚刚来到新奥尔良的时候。”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盛大,但是卑微。   果然,科尔淡淡的,嘲讽的牵起嘴角。   林安觉得自己的喉咙干涸,科尔嘲笑的眼神让她惊惧不已。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那个男人之间的感情变得泛善可陈。   如果没有遇到克劳斯,林安注定是一个宽和温软的人,她现在看过去依然如此。但是她清楚,有时她心里会有突如其来的尖锐,没有目的性,不知道想要刺伤谁。但这样的尖锐一旦生出,必然伤人伤己。或早或晚。   独自一人时林安会一遍一遍回想两人在一起的美好,他们是有很多美好的,非常多。可是一瞬间又觉得,失去的人才需要回忆的支撑,便强迫自己不去想。周而复始,徒劳又疲累。   漂浮在水上的巨大船只,游人轻快的笑语声像属于另一个世界的虚幻。林安突然毫无由来的惊恐,仿佛整个船体要断裂开来,一点一点的从中间折断,沉入海底。   这样没有由来的恐慌,让林安发不出一点声响。   科尔却突然靠近,“我们该走了。”在林安耳边轻声说。他听到城区巨大的爆炸声,一切发生的比他预想的还要快。   科尔控制了游轮的航向,他们开始快速折返。巨大的船体如一头咆哮的猛兽,以极快的速度劈波斩浪前行。   太阳西沉,日光渐渐黯淡,像是要被隐藏于地底的黑暗吞噬。   科尔脸色紧绷,没有一句话。   林安突然产生一种介于梦幻与现实之间的奇怪感觉,失去了时间和距离的概念,仿佛这是一场永没有终点,没有结果的追逐。   .   他们终于在林安的迷离恍惚中靠岸。科尔带着林安,穿行于偏僻的小路快速向家的方向靠近。而那里等待他们的是,一地血腥。   他们把这里称作家——在新奥尔良的这座宅邸。一千多年来,被迈克尔森家族称为家的地方并不多。这个家里即将迎来一个小生命,以利亚甚至重新装饰了前院。移植的大颗的绿色树木,树下舒适的藤椅,在小天使到来之前经常被林安所霸占。小巧的圆形喷泉,以利亚专门引来活水,汩汩涌动的水柱,清澈透明。   林安停在庭院门口,高大的树木上悬挂的彩灯依然亮着,灼灼生辉。喷泉的水却完全被鲜血染红,喷洒而出的红色液体,如同循环不息的血腥诅咒。   无法分辨是夕阳还是鲜血染红了这片土地,寂寥的庭院满布残肢尸体。耳边似乎充斥着可以想象的让人惊骇的厮杀、呼喊声。   “全部都是马塞尔的吸血鬼,有些还没死,但是被狼人咬伤了。”科尔查看过后说道。   但是,克劳斯不在这里。   马塞尔突然出现,然后是以利亚。同样的狼狈不堪,一场瞬息逆转的战争。谁都没有预料到,接替基兰神父的人类代表,弗朗西斯卡,一直坚定不移站在迈克尔森家族一方的姿态,却是蓄势待发的狼人,蛰伏的黄雀。而女巫一族的残暴目的,更是让人毛骨悚然。   克劳斯所谋划的一切,一夜覆没。   林安冲上街头,四周的寂静无比狰狞。空旷的街道似乎传来克劳斯的痛吼声,撕心裂肺。而后归于一片宁静,清冷明月悬于头顶。   “科尔!是克劳斯!我知道是他,我必须找到他,我们必须找到他……”林安说着,拔足狂奔。   科尔拦下她,这并不容易,这只失去理智的小野猫,亮出了它并不锋利却坚决的小猫爪。   “林安!”科尔按住她的反抗,居高临下的施压,“你不要添乱,留在这!你知道你什么忙都帮不上!狼人刚刚血洗了这里,你等在这儿很安全。克劳斯不会有事,始祖是杀不死的,我和以利亚会找到克劳斯,和海莉。”   事关海莉的安危,以利亚毫无停留,迅捷的身影在暗夜之中一闪而逝。   科尔看到林安低垂着头,像是在忍耐莫大的痛苦,头顶的发旋可爱而驯顺。长长的黑发散下来,遮住了她的脸,科尔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终于,沉默的女孩突然抬头,伸手去扯手臂上的纱布。   科尔抓住林安的手,“你干什么?!”   “科尔,”林安看着他,目光沉静,“是女巫带走了海莉,我的血可以……”   “林安你听清楚,”科尔打断她,英俊的面容在夜色中邪气横生,“下次你要犯傻,去我看不到的地方!”   说完,人已在原地消失。   林安伸出手盖住自己的眼睛,幻想这是克劳斯温暖的大手。在她伤心落泪时,克劳斯喜欢用手盖住她的眼睛,仿佛不忍直视她的眼泪一样。就像她的欢笑因他而生,她的伤痛也每每因为他。可是就是有这样的人,痛过再多次,也无法离开。是注定要纠缠一生的,至死方休。   林安弯下腰,蹲到地上。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射在她的身上。没有人回来。街道空阔寂静,成排的高大树木无言静立。林安站起身,一步一步穿过这些树木。她知道要去哪里寻找,女巫祖先的长眠之地,那片冰冷的死亡之城。   .   林安果然在那里找到他们,克劳斯和以利亚,只有他们两个。林安不知道自己走了多久,但奇迹的没有疲累的感觉,只是觉得空旷,分不清是心上,还是这片墓地。   海莉死了,女巫杀了她。女巫们的目标一直是那个孩子。林安无法想象,克劳斯亲眼目睹他的孩子出生,然后无法抵抗的看着女巫杀死他孩子的母亲。那是克劳斯啊!他强大、自负,不可战胜,却不能保护最重要的人。接下来女巫还要用他的孩子献祭!   那是怎样的痛楚和愧疚?!没有人可以分担和替代。   眼泪无法停止,却是最无用的东西。他们为了自己的家族奋战、牺牲,林安只能旁观,她甚至连他的,他们的死亡都不能参与。   他们都被悲伤击垮,林安看着以利亚嗓音沙哑的指责克劳斯。——狂妄是大罪,而他屡屡触犯天条,树敌无数,这一切都被他的家人所承受。以利亚爱着海莉,他终于允许自己去爱,他这一步走了千年之久。然后,他失去了。他们都失去了。   林安泪流满面,应该死去是她吗?剩下的就是圆满了。她原来是这样自私的人,这一刻还在自我哀悼。   都是注定好的。   女巫施了幻觉咒,他们被困在这里。除了林安的血,还有什么可以最快破解?等在前面的是他的孩子,她从来没有选择。   都是注定好的。   “死亡之城”。虽然贴切,但并不是令人喜欢的名字。林安并不想死在这里。她从来没有幻想过自己的死亡,除了在那次,以为克劳斯死去的时候。也并非幻想,那时候是一种选择,是啊,那时候她还可以选择死亡的方式。现在却没有。   林安在一个石阶上坐下,缓缓解开手臂的纱布。阳光照射下来,如此温暖。没有一丝风,整个世界仿佛静止不动。   没有了束缚,缓缓渗出的血液,在阳光下更加剔透。一滴一滴,坠落进脚下的土地。几乎是瞬间,手臂的伤口撕裂扩大,鲜血畅行无阻,她似乎听到它们汩汩流动的声音,穿行过她身体的所有脉络,汇聚而出。   然后,他终于发现了。   林安静静的笑,带着恶作剧得逞的狡黠。或许还有些微报复性的快感。她像一个得不到糖果的孩子,努力用自己拙劣的方法争取。   克劳斯伸出手按住林安的伤口,撕下衣服去包扎,却无法阻止伤口顺着手臂缓慢延伸,所过之处皮开肉绽。鲜血汹涌而出。   林安看到他脸上的歇斯底里,他的暴躁,他的绝望。他们是相爱的,林安从不怀疑这一点,可是相爱的人不一定适合长久相守。最终是她先疲倦了吗?   地上的残叶被风卷起,腐蚀老旧的单薄铁门被吹开。咒语破解了。   林安伸出完好的一只手抚摸他的脸,他的眼泪落到林安的手指上,在阳光下发出七彩的光。   克劳斯将林安抱起,放到一块墓碑前面。林安的背靠在冰冷的墓碑上,她的身体虚弱却异常敏锐,可以清楚感觉到墓碑上凹凸的字体。一个死去的陌生人的墓碑支撑了她的重量。   他说:“等我……”似乎哽咽难言。他们都没有选择。   林安笑着答应。   .   这是她一个人别无选择的结局。   世界重新恢复平静,林安感觉到身体的血液在流空,伤口却不肯屈服,倔强的翻卷而狰狞。阳光照在身上不再能感觉到温度,深藏在地底的阴森寒气缓慢渗透。   她的眼前开始出现幻觉。她看到海莉一步步向她走来,在一步之遥的距离停住,安静看她。然后,转身离去。   幻觉消失,然后是大片大片的黑暗。林安听到自己的心脏在黑暗中剧烈跳动,像扑兽夹下垂死挣扎的动物,徒劳无益。   有人抱起她。轻声说:“我知道你会死去。”   “科尔……科尔,我很害怕。”害怕死后仍是孤独一人。害怕死亡,即是永久的黑暗。   .   林安回想来到这座叫做新奥尔良的城市的时间,她不善于记忆时间,但是这里却很容易——将近10个月吧。一个婴孩从孕育到出生的时间。   她在黑暗中睁开眼睛。林安不记得自己多久没有深陷于如此彻底的黑暗之中了。它与阴暗不同,阴暗会照射出身体所有的潮湿隐晦。黑暗是干燥的,有时甚至让人安全。林安感觉到内心的平静。   一只大手遮挡住她的双眼。轻颤的睫毛如柔软的羽翼,扫过他的掌心。克劳斯俯身亲吻她的额头。   “Hi,Beautiful!”林安在黑暗中听到他的声音,温柔的不真实。   “……不要害怕,血已经止住了,伤口也已经愈合。”克劳斯轻声说。她的血流尽,纠缠于这个世界的超自然特征也随之消逝,吸血鬼的血轻易治愈了一切。   而这,却让克劳斯有些怅然不快,仿佛这个女孩与他的世界的连接蓦然断开了。   但是,这又是一个必然的断裂!如果必要,克劳斯会亲手斩断。她留在这里,却永远无法与她所置身的这个地方产生联系,也永远不会在这个城市找到任何归属感。她只是,不属于这里。   而克劳斯害怕的是,她亦不属于他。   可是林安笑着说,好。干干脆脆。   就像她一直做得那样,努力不成为包袱。如果这次需要她离开才可以,她答应。   午后流动的阳光,透过窗格投下斑驳的光影,照在她苍白的手指上。总还有些东西是无法被剥夺的。   林安坐在婴儿床边,一个她爱的男人和另外的女人的孩子。她们对这座城市来说,已经是不存在的了。事实上,这里不能被称为一座城。它是一个被湮灭的诅咒,镇压千年。无知的生物将其唤醒,于是,要承受它累积千年的怒火。   一开始他们来到这里,只为“路过”,然后离开。现在真的要离开了,虽然是她独自一人。   连林安自己都惊奇可以如此平静的面对离别。况且除了平静,似乎别无选择,还有比她更有理由悲伤的人——骨肉分离的悲痛。海莉会留在这里,她的坚强更适合这个世界。也更适合一个历经千年的家族。   林安整理所有的画,克劳斯的和她的。带走一些,留下一些。她甚至没有问,他们什么再见,还会不会再见。他亦没有提起。   翻到那张肖像画,年轻的面容干净的少女。   “你应该把它留给我。”身后传来克劳斯的声音。   林安把画像放回原地,她发现自己并没有想要带走的东西,甚至没有太大的起伏悲伤,似乎有一些东西随着那些无法遏制的血液一起流逝了,心上有一大块奇异的空旷。   林安又翻出自己给他画的画像,注视那双眼睛。她记得所有的事,能够回忆起所有的细节,可当这些景象一一掠过脑海,却仿佛只是目睹了一场陌生人的悲欢故事。那些情绪无法对她造成影响。   “好,”林安点着头说,“都留给你来保存。”   “林安……”他叫她。   林安轻轻的笑起来,每次他这样故作严肃的喊她的名字,林安都从他的声音中听出一种掩饰的天真。迈克尔森家族的成员似乎都是这样暴虐天真的性格。   “克劳斯。”林安也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她想告诉面前的这个男人,两个人的这份感情中,她已经无可付出了。林安看着他的眼睛。然后呢?告诉他之后呢?她并没有认真思考过是否要结束这段感情,可是,现在似乎有什么地方不一样了。   比如,数次论证之后,林安终于肯定,她真的没有想要留下。她知道,如果她要求,克劳斯会妥协。这是一个巨大的诱惑,至少对林安来说应该是一个巨大的诱惑,可奇怪的是她没有任何留下的念头。我需要成全他的保护。林安只能这样解释道。   .   离去的夜晚,明月皎洁。有风吹过旷野的荒芜之声,或者只是心里的声音。   林安安静注视克劳斯与延续着他的骨血的孩子告别——在这个孩子出生的第二天。他托抱着小小婴孩的姿势像托举着整个世界,背影却微微弯曲成悲伤的轮廓。林安眼眶酸涩灼烧,却没有眼泪。   克劳斯将孩子交给丽贝卡。   当然是丽贝卡,林安毫不意外。这是存在千年的始祖家族,当与之对抗,它的敌人会知道这个家族真正的团结,以及不可战胜。   丽贝卡看了林安一眼,怀抱婴儿走向停靠在身后的车子。   车灯将他们站立的四周照得通亮,克劳斯映照着光亮的侧脸仍是林安熟悉的棱角。   “克劳斯,你可能要快一些,否则我也许就把你忘了。”   克劳斯钉在原地,感觉到自己强壮而剧烈的悲伤,在身体深处起伏动荡,几欲将他分裂。他不能给她一个没有期限的承诺,可是他自私的奢求她的等待。这样的矛盾撕扯着他。   克劳斯以为林安的话语只是另一种形式的催促和承诺,林安自己却明白,她是真的觉得自己似乎在无声无息的遗忘一些东西,身体中的空茫不断扩大……   .   月亮撒下银辉,照亮两条相对远去的车辙印。   相守,大抵是一场感情最好的结局。很多时候,短暂分离只是长久相守必须经历的过程。   ----------------   静谧的车厢内,林安和丽贝卡相对沉默。   “我好像,不太难过。”须臾,林安犹豫的说道。   丽贝卡手握方向盘询问的看了林安一眼。   “离开克劳斯。我好像不太难过。”林安又重复了一遍,“这正常吗?”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丽贝卡还未开口回答,车厢后座突然传来一声熟悉的话语声。   “科尔!!”丽贝卡猛然回头。   “看路,亲爱的妹妹。”科尔笑笑的提醒道。   丽贝卡瞪了科尔一眼,重新掉转身体专心驾车。   “你做了什么科尔?为什么要问你?”林安没有回头,透过后视镜看着抿着嘴微露得意的科尔王子。   科尔眨眨眼,同样看着后视镜中面色清淡的林安,“我只是让你正常起来,小猫咪。你只需要说‘谢谢’,就够了……”   ……   暗夜深沉,汽车的车灯在马路上摇曳而过。 作者有话要说:  亲爱的们,不要怀疑,这真的是结尾了~~ 谢谢大家的支持。 暂时分开这个结局其实是从开始写就设定好的,内伤的亲们千万要忍住,不要拍砖哈。。。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悠悠醉】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